田丰语气自然,却让众人目光一亮!
“妙计!妙计!”卢植最先拍板,“纵然心中雪亮者,明白这多半是他人栽赃给张让的,可如此一来,赵忠等人的心中毕竟惴惴不安!”
“埋下这根刺,张让便不能稳坐钓鱼台了!”楚汉也甚是骄傲,指着田丰道:“袁公,你看,我的谋士如何!”
袁绍不明白楚汉为何特意指着自己问——毕竟他可不知道,自己在正史中杀了田丰。
“如此一来,甚至可以给士族一个喘息的机会!”曹操也捻须微笑道,“士族平静下来后,阉人的内斗便会更加激烈!妙计啊,妙计!”
当下众人便开始推举良将,刘关张三兄弟并肩子上了,孙坚带着韩当程普,他自己便是江东猛虎,自然不会错过这等好事,这就有了六人。
而袁绍出颜良,曹操出许褚,何进出张辽,九人已经凑足。
而这其中,自然以张辽的行动最为危险!
他本是宫中侍卫,行事若是不干净爽快,被人看到,可是万劫不复了!
没想到张辽浑不在意,笑道:“楚将军,此事虽然并不光明磊落,但也是大丈夫心之向往,我张辽岂可缺席?”
此时张辽也不过十六七岁,众人中和楚汉唯一年纪相仿的便是他。
“不愧是当世虎将。”楚汉望着他跃跃欲试的脸,暗想。
楚汉笑对何进道:“文远只做一个贴身侍卫,屈了大才!”
“既然昭寻如此看重他,”何进望了张辽一眼,道:“我便上奏,为文远搏一个骑都尉的职位罢了!”
张辽见楚汉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可以将自己推到千石官员的地步,不由得拜谢。
楚汉笑而扶起张辽,汉时最重举荐,此番张辽得势,楚汉便是他的举荐人。
若是日后何进有何不测,张辽是要穿孝衣来楚汉军中赴职的!
“还有一事,小子要请求诸位。”楚汉肃然道:“诸位虎将射出此箭后,若是有人追查,便喊出这句话!”
楚汉低声,说了一句令众人色变的话!
“主公,当真要如此说?”田丰忧心道。
“该当如此!”楚汉点了点头。
众人见楚汉坚决,便默默记下那句话,望向楚汉的眼神又是不同。
至于此话为何,按下不表。
之后众人一起商议,三日之后,再与此处相会,莫失莫忘。
分道扬镳后,袁绍便急匆匆地向袁府行去。
然而他的身后,却跟着某个人。
袁绍捏刀,向后一望,讶异道:“孟德,你为何在此处?”
来人正是曹操。
他笑道:“你我乃是发小,叙叙旧有何不可?”
袁绍疑神疑鬼地望着他,叹道:“孟德,自幼我便机警不如你甚多,有话不妨直说!”
“你我且去前方那棵大树下坐定,如何?”
曹操手一指,袁绍本来急于回家向袁隗报告今夜的聚会,此时也无奈地坐下。
见颜良跟着,曹操笑道:“颜将军莫非怕我吃了你家主公?叙旧而已,切莫紧张。”
“这……”颜良有些为难。
袁绍打了一个手势,他便驻足不动,任由曹操和袁绍自己谈论去了。
树下蚊虫甚多,袁绍不耐烦道:“孟德,你究竟有何要事,宵禁早已过了,请勿拖延!”
曹操的眼睛背着光,看不出什么想法。
忽然,他就势一拜,道:“本初,念在你我多年好友的份上,今天我们密谋的事,勿要告诉叔父大人!”
袁绍像是被蛇咬了一口,立刻跳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你说的哪里话?什么告诉叔父大人……”
曹操抬起头,双膝仍然跪倒,盯紧了袁绍道:“难道刘玄德看错了吗?”
此言一出,袁绍才面如死灰地坐在树下,道:“没有,孟德果然敏锐。”
“是我知你太深了!”曹操起身叹了口气,“你袁氏四世三公,想要左右逢源,保全自己,我曹孟德再理解不过了!”
“当日阳泉酒家大火,我便奇怪,因为那些士兵数量众多,绝不是赵忠所能拿得出手的,除非他动了虎贲军!”
“可事后我来查验,虎贲军当晚无一人出入,那么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曹操偏过头,望着袁绍:“定然是赵忠收买了哪位有兵权的大员,借调了这些军队!”
“而我没想到……”曹操自顾自地摇起头来,“竟然是你!”
袁绍咬紧牙关,他险些说出口:“此事乃是叔父所为,我不过是身不由己。”
但他没有。
到底是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最优秀的年轻人,他知道,自己默认了袁隗的做法,便和自己亲为无二!
“本初!”曹操见袁绍满脸愧色,道:“你的担子太重了,我可以理解,但若是你为此而背信弃义,我曹孟德第一个便不饶你!”
“我能怎么办?”袁绍苦着脸道:“何况为了袁氏,我还能瞒着叔父吗?”
“那本初以为,我们所做的事如何?”
曹操转变话题,旁敲侧击地问道。
“杀贼自然是千秋功德!”
袁绍脱口而出。
“既然如此,”曹操便慨然道:“以你袁本初一人的不孝,换取天下人的安宁,你可认否?”
曹操见袁绍沉默不语,心道:“总之我是不认的,天下人与我何干?”
但袁隗为太尉,袁逢为太仆,都是手眼通天,自己那个昏庸的老爹可干不过他们!
所以即使此事有悖于曹操自己的道德观,也要将袁绍说得死死的!
“我……”袁绍叹了口气,“可我若是违逆了叔父,我弟袁公路,我兄袁士纪,皆可取而代之!”
曹操暗暗好笑:“本初,你有何可以取而代之的?难道是[天下楷模袁本初]这个虚名么?”
“纵然是虚名,也是乱世之中存活的根本啊!”袁绍睁大了眼睛,“难道孟德若是一身恶名,遭人痛骂,也可以安之若素吗?”
“可以!”曹操毫不迟疑。
此时花香阵阵,虫鸣鸟语,望着眼前的曹操,袁绍却觉得他如此陌生。
“那孟德不能忍受的是什么呢?”
曹操双眼直勾勾地望着袁绍,接着大笑道:“我曹孟德若不能流芳百世,宁可遗臭万年,也好过庸庸碌碌,人云亦云,寂寂无名,潦草离世!”
说罢,曹操起身便走,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声音犹在,人影已远。
曹操告辞之后,袁绍仍在沉思,身上沾了霜寒也不经意。
直到东方发白,袁绍才站起身来,道:“大丈夫不自行其是,仰仗父辈操持,枉为人间客!”
自此,袁绍心境开阔,大笑走入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