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动手啊!”
张让戏谑的语气,令楚汉不由得一怒!
此刻他目录凶光,抓着手中的匕首,恨不得转身在烟雾中对张让来一个意想不到的突袭!
他知道,以自己的速度,将整座大厅搜寻一圈,也不过须臾之间!
就算是最后一步才找到张让,一刀杀了,也是干净利落!
楚汉捏着匕首的手背,青筋暴起!
可就算自己可以结果张让,白素孤立在此处,还不是要死?
望着白素孤苦伶仃的模样,楚汉顿时如坠冰窟!
白素看见楚汉的脸色在片刻之间发生了无数变化,很是为他担心。
“楚大人……你,动手吧……”
白素竟然不退不避,向前走了一步!
她轻启朱唇,眼睛中水雾升起,道:“我这条命,早就是你的了。”
楚汉脸色大变,道:“你……”
就算楚汉之前对白素的芳心视而不见,此刻也已然明白,这个女孩子有多勇敢,又有多钟情于自己!
“我杀十常侍,乃是为了天下人。可天下人,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望着眼前的白素,楚汉无论如何下不去手!
“你放心。”
楚汉轻声说着,倒转刀柄,就向自己的手指割去!
白素双眼圆睁,可已经来不及制止!
忽然,张让悠悠的声音传来:
“是啊,楚大人,你情深义重,还是割了自己的手指为佳!嘻嘻!”
此时,楚汉忽然有一个想法穿越了脑海,令他停下动作。
“张让这厮,究竟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才?”
张让、黄仁、十常侍、阉党之争……
无数的念头充斥着楚汉的脑海,令他醒觉!
“哈哈哈哈!”
楚汉毫无来由地大笑,令眼前的白素,和暗处的张让,都吃了一惊!
“张大人,你太小瞧我了!”
楚汉恶狠狠地说着,忽然一把将白素抱在怀中,挑起她的下颌。
白素满脸通红,低声道:“楚……楚大人……”
而刀锋,忽然出现在白素的眼前,那冷光近在咫尺,令她哑然!
“我楚汉为了得到你张大人的信任,就是断了十根手指也无妨!”
“可既然你张大人给了我别的选项,我自然不会残害自己的身体!”
“你以为,我不忍心对这个小娘儿动手吗?”
暗处的张让没有言语,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楚汉的动作。
楚汉心中焦急异常,但既然做戏,就做个全套,便一刀向白素的眼睛刺去!
白素本能地躲闪,可被楚汉的臂膀箍得牢牢的,又怎能逃得出去?
在刀子快要触到她的面皮时,白素流下了眼泪……
“好了!!停手!!”
就在楚汉以为自己思忖错了的时候,暗处的张让终于发声了!
楚汉心神已定,刀子沿着白素的面皮拂过,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割断。
白素兀自睁着眼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大人,你忽然制止,是为何故?”
楚汉皱着眉头,似乎为张让的做法感到不满。
“你楚大人够狠!这女子显然对你情深义重,而你携她一起来见我,显然极为亲密……”
张让说着,就从轻烟中走了出来。
而大厅的烟雾,也渐渐散尽了。
“而你竟然为了获取我的信任,宁愿将她弄成废人,也不愿割断一根手指……嘿嘿,嘿嘿……”
烟雾散尽,楚汉终于见到了张让的真面目。
他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皮肤保养得极好,嘴唇红得像是女人,丹凤眼,中等身材,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你楚大人,是可造之材!老身也不藏着掖着了,哪怕你是不要命的刺客!”
楚汉哈哈大笑,倒转刀柄,将匕首还给张让,恭敬道:“敢杀张大人的刺客,恐怕还没有出生吧!”
那张让也是大悦,望着惊魂未定的白素,笑道:“小姑娘生的如此标致,楚大人实在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送给了白素。
“这是前朝西域传来的宝物,便给了你吧!”
可白素想到张让乃是十常侍的首领,而赵莲正是仗了十常侍的威名,才可以横行无忌,不由得十分厌恶,本能地后退!
张让见白素的神情,他阅人无数,如何不懂白素在想些什么?
脸立刻沉了下来!
“张大人!”楚汉不动声色地接过,道:“这礼物实在贵重,连我见了都要发抖,你就不要难为她了。”
张让听了,觉得此言倒也有理,农家的女儿没见过世面,又是刚刚从挖眼之厄中逃脱,应对不当才是正常。
于是勉励楚汉道:“这位姑娘,楚大人不如择日娶了吧!夜明珠嘛,你拿去当聘礼!”
楚汉喜形于色,当下躬身道:“多谢张大人!”
此时大厅仍然无人,但楚汉的直觉告诉他,房檐上此刻密密麻麻地,早已站满了弓箭手!
张让也似有意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房顶,笑道:“楚大人,请随我来。”
楚汉目不斜视,甚至再未看过身旁的白素一眼,就跟随张让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的身影,令白素茫然。
终于,她咬了咬牙,也跟上前去。
三人来到了议事厅,楚汉大大咧咧地坐下,而张让则微微一笑,吩咐黄仁为他们奉上热茶。
“楚大人,你既然有心归附于我,可愿帮老身几个忙否?”
张让用小指挑着茶杯,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
“在所不辞,张大人想要杀谁?赵忠?郭胜?”
楚汉笑眯眯地说着,似乎以成为张让的爪牙而光荣。
张让笑道:“你好大的口气!赵忠自养精兵近万,为人又狡猾谨慎,你如何近得了他的身?”
“你现在,与曹操、袁绍走得很近吧?”
楚汉一怔,又大大咧咧地说:“张大人不喜欢的话,小子这就回去和他们割袍断交!”
“那倒不必。”
张让伸出手来,蘸着茶水给楚汉画了个圈。
“现在,你和我是这个圈子的人,但明面上,你是那个圈子的人,明白吗?”
楚汉一怔,试探着问道:“张大人是我要做你的眼线?”
“不错!”张让恨声道:“那曹操倒还罢了,袁绍三番五次和大将军何进交好,难道我不知道么?”
楚汉心中一凛,何进乃是屠夫出身,论心机和手段,的确差张让远矣。
“我倒误算了此处!”楚汉后悔不已,在心中连连骂自己愚蠢,“今日回去,务必要警告袁本初,不可将自己埋伏于张让身边的事,告诉何进!”
否则凭借何进这样粗糙的行事,张让不把自己扒拉个底儿朝天才怪呢!
“……你与他们之间的谈话,我务必要知晓全部。你,明白吗?”
张让说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楚汉,一双丹凤眼,此时却像是毒蛇的眼睛,是三角形的。
“小子知道。”
于是张让挥挥手,黄仁会意,从身旁拿出一盘黄金来。
楚汉立刻起身,道:“张大人这是何意?小子为张大人做点事,都是本分,何必拿这些庸俗之物来辱人眼球?”
“唉,年轻,你太年轻了。”张让笑了笑,“我就算给你许诺什么,也都是空虚的。只有这个——”
张让拿出一锭金子,在手心敲了敲。
“才是亘古不变的!”
楚汉知道此时若是继续表现得不为所动,难免引起张让的疑心,就笑眯眯地接过。
“去吧。之后,我们还是尽量不要再众目睽睽中往来,有什么事,你可以找黄仁。”
张让说着,似乎非常疲累,摆摆手,令楚汉先行退去。
自始至终,楚汉都没有看过黄仁一眼,扬长而去。
而白素跟在他的身后,低头不语。
“小黄。”
正在出神的黄仁,听到张让的呼唤,立刻拜伏道:
“是,阿父。”
张让望着楚汉离去的身影,淡淡道:
“此人只可收以为刀刃,不可倾心相待之。”
黄仁一惊,还以为楚汉和自己勾结的事,张让有所察觉,不由得冷汗直流。
“可是,找到一把趁手的刀,也不容易呵!”
张让笑了起来,回想起刚刚将楚汉折服的快感,顿时生出一种天下英雄尽可为我所用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