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汉收拾行囊的时候,城外传来一个令大汉王朝振奋的消息。
张角病死了。
而楚汉则不闻不问,反倒是将一旁的田丰惊得坐立难安。
“主公,一切正如你所说的。”田丰惶恐道:“张角……真的病死了。”
“我何时欺骗过田先生?”楚汉狡黠一笑。
“主公,我且问你,”田丰一把将楚汉手中的活儿停下,双眼紧盯着楚汉,却欲言又止。
而楚汉隐约猜到田丰要问什么,便脱离了田丰的手,道:“田先生,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一切。但不是现在。”
田丰还是怅然若失的样子,道:“主公,那董卓真的会成为西凉刺史,乱我大汉吗?”
他看到,楚汉的身影停了下来。
“说实话,我已经不知道了。”楚汉沉声道:“也许我这次入宫,会改变我所知的一切。”
楚汉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如此快的时间里,已经走完了“苟全性命于乱世,并且闻达于诸侯”的路子。
但现在的他,还不足以和十常侍的领袖——张让对着干!
所以得蒙宠召,就不得不去。
天地君亲师,大汉朝注重礼法道义,若是做了忤逆之事,可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而既然去了,以楚汉的性格,自然要做出一番大事来!
毕竟十常侍的苛政,使大汉内忧外患不断,若是能诛杀这个集团,楚汉治理冀州也能施展手脚了!
“袁本初可有新的动作?”楚汉回头问道。
田丰回答:“已在昨日启程,还遣人送来一对骏马,就在城外拴着呢!”
“蜜月期啊……”楚汉摸着下巴笑道。
“不知能持续多久。”
那日与袁绍对谈后,楚汉深知此人刚愎自用,虽然他的身世和不经意间展露出的豪气,能够遮掩他这一弊端。
但楚汉知道,袁绍一定认为自己唯他马首是瞻,放下戒心了!
“还早得很呢,袁公!”
楚汉心中暗想,戏志才却从门外走进。
“主公,你快劝劝典将军吧!”
“恶来又怎么了?”楚汉眉头一皱,“难道又去找浦大师为他的兵刃增重了不成?”
“非也非也,”戏志才腰间的酒葫芦一阵乱响,“典将军听说你要去洛都,不带他一起,正在撒泼呢!”
楚汉哑然失笑,道:“恶来撒泼?那能挡得住他的人,无异于猛虎啊!”
“我刚想和主公细说,”戏志才满头大汗,“恶来将军并没有对人撒泼,反而是将刚刚出炉的兵刃折断了好多根!”
楚汉本来傻笑着看热闹,这下可跳起来了:“我靠!这不是花我的银子给他做心理疏导吗?志才兄快带我去!”
三人便急匆匆地来到校场处,果然看见典韦手执短戟,正在狂砍乱劈,以泄心中火气。
地上残剑无数,楚汉心中大痛,喝道:“恶来!还在胡闹!”
典韦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这个神力无穷的少年主公,一听见楚汉的声音,立刻乖觉不动了。
他将短戟藏在身后,还是一幅悻悻然的神气:“主公要去洛都,为何不带末将?”
楚汉走过去拧了典韦的耳朵,恨铁不成钢道:“你要去了洛都,这真定府谁来守?”
“那张角都死了,谁还会来?”
典韦揉着耳朵,不服气地声辩着。
楚汉环视四周,果然看见众将士也是一幅引以为然的神气。
他叹了口气,道:“众将士听着,我们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张角!这天下大乱,你们还不清楚吗?”
“此刻!”楚汉厉声道,“你们或许有所不知,幽州已经是公孙氏的天下,并且虎视眈眈着我们冀州!”
“就算是我们冀州内部,虽然我已经收服了大部分的太守,但渤海太守袁本初,总会卷土重来!”
“难道诸位没有看见,他们举着大旗,马不停蹄地来到真定府的样子?”
此时众士兵中有机灵的,已经开始低头思索楚汉的话了。
楚汉不怪他们,在他们心中,自然是“天命在汉”,不管这大厦将倾的态势有多严重,总不能指望一个小兵去思考,上位者还会不会姓刘?
可楚汉已经觉察到,因为自己的到来,一些历史的进程逐渐紊乱了。
过去他可以凭借自己的记忆,后发先至或者慧眼识英雄。
但以后,只会越来越难了。
楚汉的忧心如焚,自然不能和他人分享。
“可是……”典韦瓮声瓮气道:“主公远行,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我这做臣子的……”
楚汉失笑道:“恶来,你最近的确读了些兵法,已经学会避轻就重,虚虚实实了!”
典韦脸上一红,他的确是想到洛都看看风土人情。
据说那里赛马、斗犬,好玩的多着呢!
“总之,洛都凶险,朝廷更是居心叵测,主公身边必有人在才行!”典韦双臂一抱,道:“要是主公发现了更合适的人选,我典韦就让出个道来!”
楚汉与田丰、戏志才面面相觑,不由得苦笑道:“恶来,我此次是和田先生同行,你可满意否?”
“田先生只可为你解惑,却不足以分忧!”
田丰虽然脾气大,但他也觉得典韦这莽汉憨直可爱,就只是捻着胡须笑笑。
“大哥!”楚汉无语了,“我能遇到什么危险?现在真定府城中空虚,最缺的就是你这样的武将,我带你去……我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哼!”
典韦虽然表面上蛮不讲理,其实内心深知,若是身边没有一个照应,楚汉孤掌难鸣,保不齐就被杀了!
例如上次,若不是楚楚和自己杀到会客厅,那韩馥阴险狡诈,抓住田丰做人质,楚汉又能如何?
楚汉也隐约摸清了典韦的心情,突然看见有人朝此处走来,便道:“只要有更合适的人选,恶来你就服气?”
“心服口服!”典韦抬头望天。
“那好,你可别耍赖。”楚汉嘴角勾起,忽然指着来人,道:“我决定,带白素姑娘入洛都!”
来人正是楚楚和白素,听楚汉此言,白素一双凤眼瞪得很大,突然满面通红。
“主公,你糊涂啦?”典韦暴跳如雷,“这就是更合适的人选?”
楚汉正色道:“白素姑娘心灵手巧,能为我缝补衣衫,点灯摇扇,你能吗?”
“可是,”典韦傻吧了眼,“若是没人护你周全……”
楚汉哈哈大笑:“我虽为你主公,可我本身也是戎马拼杀的武将,而且很有可能,是天下第一武将!”
“可……可你……”典韦彻底败了,又看了看白素,道:“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
“我愿意。”
一个声音忽然从典韦身后响起。
只见白素涨红了脸,她从未被如此多的人注目过,但还是鼓起勇气重复了一遍:
“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楚大人有所需,我便愿意。”
楚汉听得心中一跳,看着白素细腻的皮肤,如画的眉眼,不由得将那句“有所需”想到了邪恶的地方。
“主公,白素姑娘同行,似乎还真有些道理。”戏志才忽然道。
废话,当然有道理了,你没听人家说“我愿意”吗?
楚汉勉力收回目光,道:“志才兄请讲。”
“白姑娘乃是赵莲妄图侮辱女子的证人,”戏志才拍掌道:“若是楚大人手中的证物不够,便请白姑娘上朝堂一辩,岂不……”
其实汉时女子地位,反倒比之后的朝代高一些。
所以女子抛头露面也是常事,君不见还有文君卖酒的雅事?
所以戏志才的提议,令白素上朝堂,也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事情。
白素却吓得够呛,连连摆手:“我……我上不得台面的。”
“我也不同意,让白姑娘上堂举证。”
楚汉沉声道。
白素眼中掠过一丝失望,以为楚汉也认为自己出身贫寒,倘若上了朝堂,反而多有不便。
“女子的清白,岂能成为男人斗争中的证物?”
楚汉凛然发问,虽然声音不大,却在白素的心中久久回响。
她抬头望着楚汉,目光中一片敬仰之色。
楚楚心思细腻,看在眼中,暗叹道:“我这傻大哥,明明对女子不假辞色,偏偏又有一身拈花惹草的本事。我那在圉县的嫂子若是知道了,还不得戳你的脑门儿?”
可楚汉见白素心意已定,也不好说自己指着她是为了堵典韦的嘴,于是也默认了。
何况自己身为冀州牧,出门若是不带一两个丫鬟,被认为有着龙阳之好的癖性,反而更糟糕。
众人商议已定,典韦也闷闷不乐地回去练武,楚汉大笑道:
“恶来,你一个人在真定府实在寂寞,待我回来后,带一个能与你匹敌的将军来,日夜和你切磋!”
典韦这才眼睛一亮,又傲然道:“除了主公以外,我想不出别人!”
众人开怀大笑,楚汉带领戏志才总览真定,嘱咐他若是必要之时,可向冀州各郡寻求帮助。
同样的,若是他们求救,也不可置之不理。
楚楚又和兄长叙了些离别之情,她知道,自己待在真定,楚汉才是最放心的,也不声张着要一起过去,倒令楚汉汗颜:“又把妹妹丢在这里了。”
是夜,楚汉望着东南方,轻声道:“洛都,你会对我露出什么面孔?”
同一时间,白素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在心中暗暗祈祷:
“我白素愿以微弱之躯,换来楚大人平安喜乐,请老天爷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