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这才大骇,想到公猪发情时的躁狂劲儿,目光齐齐地望着楚汉。
连田丰等人都无语了,楚楚、白素更是满脸通红。
只有典韦这个老小子拍着楚汉的肩膀大笑:“主公!我就说你这人煞是有趣,怎么什么招儿都想的出来?”
“恶之极也!”袁绍趁机煽风点火,“人与畜牲同房,既丧人伦,又伤风化!”
“我大汉,焉能有如此胡闹的朝臣!”
使臣也是大怒,同时冷汗涔涔,心想若是赵大人知道此事,还不气个失心疯?
“楚汉,你心肠歹毒,枉为人上!”使臣戟指怒骂:“我定要在赵大人面前,参你一本!”
楚汉冷然道:“大人,袁公,你二位既然认同此人的言论,那么他自述[禽兽不如]的部分,为何忽略?”
“我将畜牲和[畜生不如]关押在一处,究竟是谁吃亏?”
使臣与袁绍一愣,便道:“你纵然狡辩,也改不了你犯下滔天大罪的事实。”
“滔天大罪?”楚汉上前一步,怒喝道:“我他妈今天就告诉你,什么是滔天大罪!”
“顾雍何在?”
听得楚汉召唤,顾雍连忙上前,道:“主公,卑职在此!”
“你便将搜集来的,赵莲的罪证,在此宣读一番!”
“遵命!”
顾雍双目如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书简,展开后竟然长逾二尺,念道:
“罪人赵莲,中平元年四月,入驻真定府。”
“短短数月,已经侮辱、强抢良家女子四十七人,其后埋杀、戏杀、猎杀者共九十二人……”
袁绍听出不对来,道:“等等,你这数字是否有误?前面是四十七,后面怎么变成九十二了?”
“莫非是你楚大人杜撰来的?”使臣也阴阴笑道。
但他二人均知,这赵莲恶名在外,如此只是插科打诨一番,为他开脱。
顾雍放下书简,一身书生的正气,让人不敢轻视。
“回禀二位大人,因赵莲并不只是戕害女子,连同其家人,一起做了陪葬!”
二人哑然,乖乖退回不答。
而赵莲也是一番无从争辩的态度,低头不语。
可除了楚汉,谁会对这问题较真儿啊?
其他的官员,不都是把这些消失的人口,推给战乱就了事吗?
“在下接着朗读。”
“其仗着族中关系,垄断了朝廷发放的军饷,私养将士数千,做他的爪牙。”
“据悉,遭赵莲侮辱过的女子,还会发放到军中,充当军妓!”
顾雍念着,一旁的白素脸色煞白,嘤咛一声昏了过去。
楚楚连忙接住,怒声道:“我这白素妹妹,也险遭此厄!二位大人,如此妖魔,如何不杀?”
那使臣便和赵莲对望一眼,清了清嗓子,道:
“吾已知晓了,若是你那书简上尽是此类的罪行,便不用朗读了。”
“可……”顾雍拖着长长的书简,“此人罪行,罄竹难书……”
“我说够了!”
使臣忽然尖声喊了一句,露出了太监本色,又连忙作出粗哑的声线来。
“楚大人,我且问你,这赵莲是什么阶层,而那些被害的女子,又是什么阶层?”
此言一出,连和公猪同房过的赵莲的脑子都清醒起来,恍然大悟道:
“对,对,楚大人你且回答这个问题!”
田丰、戏志才等人于是哑然,这正是此案中的症结所在!
在东汉的阶级制度如此严苛的前提下,赵莲这样的贵族子弟,杀死几个平民,是根本不用负责的!
最多,也只是抚恤未亡人,或是捐一笔银子到官府了事!
银子?他赵莲怎么会缺?
实在不行还能从军饷里扣呢!
至于私养将士,更是扯淡。
你去问问袁本初,他家中有多少食客?
反而还能落一个“小孟尝”的美名呢!
怎么他赵莲就不能养?
至于将士所犯下的错,那便是他们咎由自取,杀就杀了,他赵莲也只是一个管教无力的轻责。
所以本案若是一板一眼地判罚,他赵莲只需要交上一大笔银子,就能安然无恙!
甚至那上交的银子,焉知又会以什么方式,回到他的手中?
楚楚听过田丰的讲解后,黯然道:“怎……怎么会这样……”
纵然楚汉勇武正直,还是那句话……
他孤身对抗体制,终究是无望的!
袁绍催促道:“如何,楚大人,为何默不作声?”
“我自然明白大汉律法!”楚汉厉声道:“但我心中明白,赵莲与他所杀之人,并无任何分别,都是爹娘所抚养的孩儿!”
“我有心杀贼,却单凭这些罪证,定不了他的罪!”
说着,楚汉长长一叹。
见楚汉无计可施,使臣便笑道:“好在楚大人是恪守律法的人,待赵公子补缴钱款以后,就放了他吧!”
众人目光一齐集中在楚汉身上,见他萧索的身影,田丰心中煞是不好受。
“主公,待日后有机会,再……”
楚汉却忽然一笑:“我是恪守律法的人!因此我发现了赵莲的死罪,正等待各位同僚定夺!”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连手执书简的顾雍都茫然了。
赵莲更是惶恐:“楚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我……”
可他的确作恶多端,眼珠转了几转,也不知道自己够不够死刑。
楚汉越过众人,向赵莲问道:“赵莲,你在此半月间,可有人进过你的牢房,试图劫狱?”
那头发情的公猪当然不算人,赵莲脸色苍白,道:“从无人来此,上到使君,下到狱卒!”
“哦?那我抓你至此,可曾对你用刑?”
赵莲咽了咽口水,道:“不……不曾……”
使臣不耐烦道:“楚大人,你未曾用刑,但心肠狠毒,赵公子先前已经说过了,你再问又有何意义?”
“只是为了排除,是他人所为的可能性。”
楚汉洒脱一笑,道:“赵莲,你的黄巾同党,竟然不来救你么?”
“什么?”赵莲一个身子就扑到了铁栅上,急切道:“我哪里来的黄巾同党?”
众人也丝毫不相信,这赵莲在的伯伯在朝中得势已久,为何会去投靠黄巾反贼,做那掉脑袋的勾当?
“楚汉!”袁绍怒道:“你无端污人清白,是何居心,大家心照不宣罢了!但此刻风雨飘摇,焉能拿此事胡闹?”
“大人!”袁绍向使臣拱手,“在下以为,楚大人藐视朝廷,定要将此罪禀告陛下!”
使臣点点头,冷然望着楚汉:“楚大人,你好大的心啊!”
田丰等人也不明白楚汉的用意,白素已经醒转,忽然轻声道:
“楚……楚大人,莫要为了杀贼,将自己搭了进去!”
她身份低微,能出此言,显然是对楚汉关心到了极致。
楚汉望她一眼,道:“多谢!”
他回身拱手道:“大人,袁公,是非真假,一验便知!”
“如何验?”
楚汉坦然道:“黄巾反贼,身上多有刺青,解开他的衣衫,难道还不知道?”
“好!”竟然是赵莲第一个答应,“我赵莲清白,怎能被平白诬陷?”
“等等!”袁绍却留了个心眼儿,眼睛斜斜望着楚汉:“若是楚大人趁赵公子昏迷不醒,私自涂抹上的,又该如何?”
楚汉肃然道:“自然并非涂抹,而是刺青。倘若真是刺青,赵莲又焉能不知,是我做的手脚?”
众人便默认了,毕竟刺青之疼痛,赵莲无论如何也会察觉。
再加上他口口声声说了,楚汉并未对他用过什么私刑,谁也没有进过牢房内。
“好吧,那便委屈赵公子。”使臣沉吟片刻,也认为这是揭穿楚汉谎言的好办法。
若是他拿黄巾反贼这样敏感的问题开玩笑,那使臣背后的主子,想要诛杀楚汉,也容易多了。
田丰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楚汉是信口胡诌,还是运筹帷幄,但见他神色轻松,不知为何,内心就多了一番平静。
毕竟楚汉震惊他们的操作,早已数不胜数了!
于是在众人的注目下,楚汉派遣狱卒解开赵莲镣铐,将身上的衣衫脱去,露出脊背来。
那赵莲倒是利索,背转身去,大叫道:
“如何?如何?我就说自己是清白之躯吧?”
身后,却是一片寂静。
赵莲疑惑地回头,在众人的脸上,看到了极为可怖的神色。
“你们……你们怎们了这是?”赵莲也吓得腿软,“为何默不作声啊?”
“赵公子,你……”
使臣既觉得匪夷所思,又反复将火炬推得靠前一些,可无论如何,他所看到的,的确是那几个赫然的大字。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