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进城了这几年里，很久么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才半夜时分，大雪就覆盖了整座城。
殷歌虽然不怕冷，但也是很感谢小虎送来的碳。
这些年，他就像一个普通的凡人一般。
去感受人间的冷暖，去感受人间的平凡，去感受那最淳朴的意境。
如今，在殷歌眼里，生死，已经不重要了。
轮回也不重要。
这份宁静，却是尤为珍贵。
二十多年的生死飘摇，百年的生死搏杀，还有如今这将近三十年的宁静，让殷歌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人生。
殷歌很清楚，这段时光，很短暂，不会太长。
终究是要过去。
因为，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人皇，这个头衔，让殷歌不得不走向深渊。
即便，曾经他无所谓，但如今，他承载了太多人的希望。
人皇转世，一次次的失望，让那些曾经逝去的英灵已经近乎绝望。
殷歌，不想看到他们绝望的目光。
他不想，这盘棋，再次重启。
他要继续走下去，带着那些英灵的期盼，走下去。
还有，莹莹的天魂，殷歌要从生死轮回台那里夺回来。
只不过，这十几年，殷歌没有去想这些事情，因为，这是结果，不是过程。
过程没有经历，如何去达到结果？
短短将近三十年的参悟，让殷歌明白了很多，也透彻了很多。
对于生死的轮回，殷歌又有了新的领悟。
“呜呜呜……爹……”
“老头子……”
“爷爷……”
寒风冷冽的黑夜之中，殷歌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哀伤哭泣之声。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悲伤的夜晚。
大牛，死了。
殷歌，披着蓑衣，来到了对门。
看到了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身体还没有完全僵硬的大牛。
大牛，五十岁才生的小虎，如今的小虎都已经三十多了。
大牛享年八十多，也算是寿终正寝。
“本以为，能够熬到明年开春的，他还说要带孙子去挑选最好的竹子，做一个漂亮的花篮给孙子的！”
“可没想到，最终还是未能熬过这个冬天！”
见殷歌进来，大牛的妻子，一个朴质的老妇人，哭着说道。
殷歌点了点头，去给大牛上了三炷香。
他没有拜，因为，他怕大牛的灵魂承受不住。
而殷歌此举，倒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毕竟，殷歌乃是殷大师，在这一带，也是出了名的。
备受人尊敬。
而且，殷歌与大牛的关系相当好，时长也是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大家也都把殷歌当成了长辈。
“大牛！”
殷歌看着大牛的身躯，“你该走了！”
“你能看到我？”
此刻，从大牛的身躯里，走出了一道影子，这道影子，赫然就是大牛的模样。
殷歌点了点头。
“我早就知道你与一般的人不一样，如今才是知道，原来您是神仙！”
大牛朝着殷歌直接跪拜了下去。
在他的眼里，殷歌周身散发着神光，看上去神圣无比。
这是常人看不到的。
他要不是如果已经死了，成为了一道灵魂，他都不可能看到这样的殷歌。
“此生，能与神仙成为朋友，也不枉我这一生啊，哈哈哈！”
大牛拜完之后，大笑起来，很是高兴。
“神仙也罢，凡人也罢，都是人，只不过有的人走了不同的路，最终成就了神仙，而有的人，走了平凡的路！”
“有时候，神仙，未必有凡人那么逍遥自在。”
“神仙的苦恼，也多啊！”
“还是羡慕，平凡的生活，这些烦恼，这些忧愁，又算得了什么！”
殷歌苦涩一笑。
大牛有些懵，听不懂殷歌在说什么，但好像也很有道理的样子。
“老弟，帮我照顾下家人吧，小虎的孩子还小，他也还没有完全成长，怕不懂事，您多提醒下！”
大牛说道。
“好！”
殷歌再次点了点头。
“我要走了，我感觉有股力量在召唤我！”
就在这时，大牛陡然身躯晃动起来，摇摆的很厉害。
下一刻，直接化作三道影子。
一个散发着荧光，一个略微灰暗，一个带着一股淡红色的光晕，而且，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殷歌知道，这是天地人三魂。
殷歌此刻才是真正的看清，天魂之上，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在召唤，牵引着。
地魂也有。
只有人魂，则是在不断的消散，仿佛要回归于天地间，化作虚无。
“多谢了！”
三道影子，再次朝殷歌一拜。
随即，天魂，被一股力量拉走，就如同被一根丝线扯上了天空，很快就消失不见。
而地魂，则是直接没入地面，眨眼间没有踪影。
现在只有人魂，此刻正在飞速消散。
大牛的妻子似乎感应到殷歌看到了什么，神色中顿时露出激动，直接跪了下来。
他想起来曾经大牛对他说过，殷歌不是平凡人。
这一刻，她更加确信了。
“小殷子兄弟，您是看到大牛了吗？”
大牛妻子的话，顿时让在场的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娘，你这是做什么呢？”
这好端端的是跪大牛的，怎么跪起殷歌来了。
“我就让你们见上最后一面吧，时间不多，只有三十息！”
殷歌说着，大手一挥，刹那间，周遭的空间一颤。
下一刻，一道虚幻的身影，并且快速消散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爹？”
“老头子！”
大牛妻子顿时激动不已，也顾不得害怕。
“爷爷！”
小虎的儿子更是直接冲了上去，想要保住爷爷，可是直接扑了个空。
“你们不必难过，人总要死的，而且我也八十多了，也够了！”
“只是，舍不得你们啊！”
大牛无奈一笑，眼中含着泪水，尽管只是灵魂，但那眼神之中的留恋却是无法掩盖。
“老婆子，我先走了，你要好好看着孙子长大成人，要等着看重孙子……”
大牛趁着最后的时机说了一大堆的话。
“多谢了，小殷子兄弟！”
他说完话，对着殷歌躬身一拜。
殷歌笑了笑，“无妨，安心的去吧，他们，我会帮你照看！”
“好！多谢！”
最终，大牛的身躯飞速消散，下半身已经没有了，最后连头也化作了荧光消失不见。
这一神迹，直接震惊了大牛家人。
他们何曾想过，这世上，居然真的有鬼神。
尽管，他们相信，但那也都只是在传说中的，却从未亲眼见过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