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动了，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特殊的律动，让人的目光不自觉就陷入其中。
身边的如通过水波一般的情绪在荡漾着。
馄饨，和水饺的做法有一些区别，不仅仅是面皮很薄、包法不同，在馅料上也有一些区别。
秦凡在做的过程中不断地调整和尝试。
虽然他没有见到过秦娟，但是能知道这是一个同样孝顺的女孩，只是她更加地渴望自由。
……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出锅了。
馄饨的肉很少，汤里只能看到点点的油花儿，面皮薄的晶莹剔透。
六七个馄饨沉浮在青花碗里，就像是水母一般让人目眩。
秦凡长吁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感觉有些疲倦。
就这一碗毫不起眼的馄饨却用尽了他的全力，耗尽了心神。
“绣娥姐，你把着碗馄饨给奶奶送去吧，就说是你的母亲秦娟做得让她吃的！”
秦绣娥接过了馄饨，却还是有些犹豫“这……真的可以吗？”
“我也不知道，成不成就看这一次了，试试吧！”
绣娥没有再说什么，重重地点了点头，端着这一碗馄饨来到卧房里。
此时的老人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可依旧还是那么的倔强，眼睛紧闭。
不管其他人怎么劝她，她都罔若未闻。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可是她觉得自己这个老不死的活得实在是够长了。
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离去，她除了自责之外就是无尽的孤独。
她早就盼着自己能够早点下去见见自己的女儿。
只是当她真正来到生命的终点，感受那种生命流逝感觉的时候，却格外的漫长。
恍惚间，她突然闻到了一股莫名的香味，那个香味很淡却十分的熟悉。
这让她瞬间想起了从前，一个总是跟在自己的身后叫妈妈的小小身影。
每次饿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就会仰着头摇着她的手，说想吃馄饨。
可是等自己做好了馄饨，却总是只吃一半。
她记得很清楚，那个身影虽然很瘦小，但是眼睛却很明亮，像是天空上的星辰般耀眼。
照亮了她麻木的心，给力她前进的理由和希望。
“娟儿！”
她张了张嘴，浑身震颤，努力地撑开了眼皮。
隐约间，果然就看到了一个眼睛明亮的女孩子，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走到了她的面前。
“妈，您怎么还躺着，起来吃馄饨了！”
听到这个字，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流出滚烫的泪水，伸出了手，努力地想要起身。
“娟、娟儿……是、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你回来了？”
女孩连忙放下碗，小心翼翼地将翼翼地将老人扶了起来。她也是止不住的泪水往下淌。
“妈！是的！是我！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老人又惊又喜，激动万分，死死地握住女孩的手不肯松开。
生怕一松开，眼前的一切就会烟消云散。
“回、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妈、妈想通了，你以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再也不阻拦你了！只要你回来看看妈就好！只要、只要能看到你就好，好吗？”
老人颤颤巍巍，眼中满是内疚和自责。
女孩含泪点头“好！好！妈，您踏实下心来，我这次回来了就不走了，一直陪着您！”
老人连番点头，激动地说不说不出话来，极度的喜悦似乎让她焕发了新的活力。
脸上变得红润，眼睛也明亮了几分，声音似乎也恢复了正常。
可是女孩知道，这，只是老人的回光返照……
她捧起桌上的馄饨，挤出一丝笑容。“妈，我给您做了馄饨，您吃一点吧！”
老人看着碗里熟悉的馄饨，难得露出了慈祥而温暖的笑容。
“妈不饿，娟儿，你吃！你吃吧！”
女孩倔强地摇头“不！妈您要是吃，我也不吃！咱们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熟悉的对白，仿佛让老人再次回到了几十年前，那段艰苦而难忘的岁月。
她的眼中满是柔情，点了点头。
“好，妈听你的！咱们一人来吃一半！”
女孩这才破涕为笑“好，妈，以前都是你喂的我，现在我来喂您！”
“好……”
这次老人没有再拒绝，任由女孩用勺子将馄饨喂进她的嘴里。
只是她的牙齿已经几乎掉光了，吃得很艰难，大部分只能咽下一些汤。
但是老人却吃得很满足，温热的馄饨流进了她的身体里，暖烘烘的，暖了心窝。
让老人看起来更加的精神了。
“别光顾着我，娟儿你也吃…你也吃……”
女孩点头，也放了一块馄饨在自己的嘴里，顿时那温暖的味道充斥了她的味蕾。
老人又笑了，看到女孩吃馄饨，比她自己吃还要高兴。
她伸出颤颤巍巍的手，轻轻抚在女儿的脸颊上。
“娟儿！我做梦都想看到你出混沌的样子，我总算是看到了……娟儿，你知道，妈有多想你吗？”
女孩再次忍不住泪崩了，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咸咸的泪水落进混沌的汤里，泛起涟漪。
她哽咽地继续说道。
“妈，您、您别说话了，再、再吃一点…再吃一点好吗？”
可是等她的视线好不容易再次清晰的时候，老人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嘴角微微扬起满足的笑容，安详而静谧。
灯，灭了……
女孩手中的馄饨落在地上，猛地扑向了老人，号啕大哭起来。
“奶奶！奶奶！”
屋外，包括秦凡在内的所有人跪倒成了一片，恭送老人千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