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围观之人并未注意到三位巨商的争吵,只看见他们在笑,绵里藏刀。
范进依旧在插科打诨,他给出了第二副对联的上联。
“花甲重逢,增加三七岁月。”
这上联难度凸显。
花甲是六十岁,重逢就是两个六十岁,加上三七二十一岁,一共是一百四十一岁。
所以这是个数字游戏,不仅要对仗工整,还要令联面加起来也是一百四十一岁。
台下有人微微动容,一股浩然磅礴的文人气息荡漾而出:
“古稀双庆,更多一度春秋!”
完美对仗。
古稀之年指的是七十岁,双庆就是两个七十岁,加上一年,也是一百四十一岁。
众人不禁慨叹,小小的晋阳城也卧虎藏龙,不乏满腹经纶的书香文士。
程处弼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只听了个热闹,完全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但凑对大赛的风范已令他折服。
“老房,看不出来这些人都有两把刷子啊,刚刚出的这两副对联,你能不能对得上?”
房遗爱斜了他一眼:
“你这是在侮辱本驸马,如此对联,简直玷污‘文人’二字,毫无水平可言,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他故意放大声音,令所有人都听见,台上的范进和三位富商,自然也将这刺耳的话听在耳中。
太张狂!
房遗爱的态度很快引起了台下的口水骂战。
“黄口孺子,焉敢如此大言不惭?你这是在羞辱我晋阳的读书人嘛?”
“就是,我等读书人还轮
不到你来说!”
“呵,说我等小儿科,那刚才范先生出对联,为何你一副都没对上?”
“分明什么都不懂,还在这故作深沉,你就是典型的斯文败类!”
“......”
一时之间,房遗爱成为众矢之的,文人吐槽的唾沫差点将他给淹死。
高阳和武媚娘等人,都将目光看向别处,一副我与房遗爱不认识的样子。
房遗爱嘴角微挑,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那双眼皮格外沉重,涌起难以抵挡的戏谑之意。
瞧不起你们晋阳的读书人?
本驸马不是针对谁,是说整个大唐的读书人,本驸马都没放在眼里!
未穿越之前,就算学习成绩垫底,也受过中华上下五千年文化的熏陶。
你们知道什么是元素周期表吗?你们知道什么是二次方程吗?你们知道什么是细胞分裂吗?
如果不知道,就请闭嘴!
台上的范进实在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脾气。
这位小哥出言质疑此次凑对大赛,那就是在诋毁他范进,也在打三位巨商的脸。
房遗爱的话,令他如芒在背。
三位富商的脸能随便打嘛,那可是甲方爸爸,给钱的!
范进摇了摇手中折扇,读书人气质迸发而出,仿佛有浩然正气环绕周身。
他整个人都透着股圣人的光环。
“这位公子,你什么意思,还请说清楚!”
房遗爱沉默片刻,阴阳怪气的反问:
“你们读书人,不是最喜欢揣度别人心思吗,怎么猜不出本公子
话里的意思呢?”
范进将折扇收起,冷哼一声说道:
“公子是说,在下出的上联没水平,还是在说,这些文人对出来的下联没水平?”
“都不咋的,本公子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嘛,你们口中的对联,就像一坨翔!”
范进心态炸裂。
“我要跟你单挑,为我晋阳读书人正名。”
他义愤填膺,读书人不仅要有骨气,还要在乎脸面,知道礼义廉耻。
为什么读书?
为了让人瞧得起!
房遗爱三步并做两步跨上台,轻声说道:
“好啊,范先生想怎么比,本公子都奉陪。”
“太狂妄了!”
范进咬了咬牙,愕然发现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年轻人毫无恐惧之感,满满自信。
自己心里反而有点没底了!
“咳咳,三位先生、诸位父老乡亲,今日请大家做个见证,我范某与这狂妄之徒比拼对联,若是输了,跪在地上学三声狗叫,你敢不敢?”
草!
赌注用得着这么儿戏吗?
房遗爱没拒绝:
“莫说学三声,学三十声都行,你说说吧,怎么比?”
一切都已被房遗爱想好了。
如果自己真的输了,他就暴露驸马身份,到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敢让他学狗叫。
‘家父房玄龄’...这句话在哪都受用!
“你我互相出对,若是对方能给出下联,就继续出,直到答不上来,就视为失败,如何?”
房遗爱目光锐利:“本公子没意见,你先来吧。”
范进道:
“青灯观青史,公子请
对吧。”
就这?
房遗爱知道这幅对联,本来是‘青灯观青史,着眼看春秋’,描写的是武圣关羽。
按照历史记载,下一联本该是‘赤面秉赤心’,说的也是关羽。
可房遗爱偏偏不按套路出牌,信手拈来的说道:
“你的上联是‘青灯观青史’,本公子的下联是‘黄河流黄水’!”
青灯观青史!
黄河流黄水!
没毛病啊。
众人骇然。
眼前这位公子的言语虽然粗鄙,但是于对仗而言,完全符合规矩常理。
虽不出彩,也不算错!
房遗爱与范进无形的交换了下眼神,轻浮说道:
“你出完了,本公子也对上了,这回换本公子来出了吧,你听着,本公子的上联是‘独角兽’!”
“......”
范进懵圈。
独角兽...
他第一次听说有三个字的对联,而且还是民间志异中的妖物,这货完全是在捣乱。
于是支支吾吾半天没对出下联,脸憋的通红。
“猜不出来吧?本公子可以告诉你,下一联是‘比目鱼’!”
范进说不出话,怎么还有这么奇怪的对子,换成是长安大儒虞世南,也对不出来。
想了想,他狡辩道:
“公子出的这个不算,另辟蹊径、剑走偏锋,对联都要五个字以上,可不能少了字数。”
范进有点输不起的意思。
他将自己方才的失败归结于被房遗爱摆了一道,想要再来一次挽回面子。
房遗爱顿了顿,倒是没辩论,嘴唇轻启:
“行,输
不起是吧,本公子给你换一个,保管你也答不上来,听好了,这上联是‘艳女仰卧,横竖两张大口’!”
“......”
场面一阵安静,鸦雀无声。
这幅对联,似乎别有深意。
片刻的功夫,范进终于反应过来,这描写的是女子身上不可描述的部位。
眼前这公子到底是不是读书人,怎么一点没有读书人的礼貌谦恭?
满口污言秽语!
范进被气的不轻,指着房遗爱的鼻子骂道:“你...你无耻...根本不配自称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