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犹如困兽出笼,在营地中狂奔而过,被践踏和踢倒的人不停的大声惨嚎。
黑夜之中面对着突然冲来的战马,所有龟兹大营中的军将都是惊慌失措!
那些冲进来的降军已经身不由己地拔出了腰刀,没办法,前面层层叠叠都是人!
战马的冲击速度越来越慢,可他们要想活着冲出去,就只能杀出一条血路!
降军的心里很清楚,黑夜之中不辩敌我,所有人穿的都是一样的衣服铠甲,拿着同样的兵刃。
所以自己若是原地停下来,甚至是稍稍放慢速度,后面冲过来的人认识你特么是谁?直接一刀就会放倒你!
所以速度越快,他们就越安全,冲得越猛,他们就越有可能带着财宝回去!
一场惨烈至极的冲杀,就这样开始了。
……
军营之中的将领大声喝问,可是回答他们的却全都是熟悉的龟兹口音。
狂涌而来的冲杀逼得他们措手不及,可他们拿着刀,却硬是不知道该砍谁!
怎么办?难道是谁跑得快就杀谁?
大营中引发的混乱,犹如烈火燎原般蔓延,随着夜袭部队的冲杀,军营中一片喧嚣混乱。
不断有人被刺杀砍倒,耳边全都是惨烈焦急的呼救声。
已经骑上战马的龟兹军将领士兵迫不得已,只能后退。可是他们的战马却越跑越快,无形之中竟然成了夜袭队伍的前锋。
甚至不知有多少人已经稀里糊涂,被裹挟着加入了这支袭营的降军中!
……
龟兹王的大营就在这一刻,被踹得一片稀烂。
都是一样的部队,同样经过了白天的血战。可龟兹王的士兵之前经历了三天的行军,而城内的降军却足足休息了两天。
同样的战马,龟兹王军营中的马儿早已疲惫不堪,可是城中的马却休息得龙精虎猛!
这黑暗混乱的军营中,龟兹王的部队完全没有办法集结成紧密的军阵来抵抗,也无法阻拦密集冲锋的骑兵!
……
降军校尉乌鲁挥动着弯刀,炽热的血浆喷溅到他的脸上。
战马不断地撞上人体,马蹄下传来骨头被跺碎的咔嚓声,可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冲出去就可以活命,带着财宝过上丰足的日子,他现在心里只有这一件事。
一直猛冲向前,乌鲁不停用膝盖催促马儿加快脚步,有了速度,他就有了希望。
向着天际缓缓泛出的鱼肚白冲过去,群山的轮廓已经隐隐显现,往马下看……还是一片漆黑。
只要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他毫不犹豫,就是一刀!
乌鲁身边跟随着大片的骑兵,他们凭借着马蹄落地的声音集结在一起,唯恐堕入身边无尽的黑暗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有一生那么漫长!
即将脱力的乌鲁三次把弯刀换了手,现在他所有的手指都因为巨大的冲击失去了知觉,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可是就在这一刻,他突然发现战马前方再没有了任何阻碍,只有寒冷的夜风扑面而来。
前方一片寂静……他们冲出来了!
乌鲁奋力发出了一声呼喊,可是他喉咙中的声音随即被风吹散,连自己都没听清楚喊的是什么。
……
晨曦微露,唐浪随即率军冲入了那片破烂的大营!
三千新军战士展开了一个宽大的正面,前方的敌军大营的样子活像个鸭棚。
满地都是尸首和鲜血,所有人都在乱哄哄地逃窜,龟兹国王大营已经失去了建制和指挥,现在正是最衰弱的时候!
战马上的骑兵拉开角弓,随着一条战线向前平推,接连不断地射出羽箭。
因为距离比较近,所以角弓只需要张开一半就行,敌军中没几个人身上穿着铠甲,而且大部分都是后背朝着他们。
箭雨先到,铁骑接踵而至!
若从高空中向下望去,唐浪的三千人军阵就像是滚滚而来的一线洪流,将路过的一切全都摧毁撕碎,毫不留情地践踏到粉碎!
那些聪明点的敌军早就扔了刀枪,抱着脑袋滚到沟里或树丛里。这个时候跪地投降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不是被箭射死,就是被滚滚而来的铁蹄踩死。
而那些策马狂奔的敌军骑兵和将领,这时跑得连头都不敢回。
到最后新军将士们已经不再射箭,而是催动着战马向前,手中平端着马刀。
只要借着战马的速度,锋利的刀锋碰到敌军的头颅或者后颈,他们就会被无情地砍翻。
漫山遍野都是疯狂奔跑的人影,绝望的呼喊犹如浪潮般在周围涌动,这场痛快至极的追击战,甚至没有遇到任何有效的抵抗!
……
直到唐浪率军杀透敌阵,后面已经是一片狼藉。
他们所过之处就像是汽车冲过后的鸡蛋摊位,满地都铺满了鲜血。
唐浪举起手中的长刀,在天空中画了一个半圈,示意全军转向,继续向后冲杀!
当他向着东方望去时,就见远远的山坡上,那支冲出敌营的降军万人队,正在向东方走去。
……
当乌鲁回过头时,他看到了唐军军阵。
经过一次冲杀踏过敌营之后,他们转向列队时,队伍仍犹如刀砍斧凿般整整齐齐!
这支骑兵连人带马,同样都是浑身浴血,有的战马四条腿都被鲜血染红了,可是他们的动作依然高效而精准,执行命令坚决而果断。
锋刃尚未摧折,他们还是那支战无不胜的唐军!
这时的乌鲁猛然瞪大了眼睛……那位来自大唐的燕国公唐浪,那个所向披靡神魔一般的男人,正坐在马上,向着自己的方向眺望。
他看到燕国公威风凛凛的身躯勒住了战马,缓缓举起右手,向自己的方向,行了一个唐军的军礼!
这一刻,泪水忽然间漫过了眼眶。
乌鲁手紧握着怀中装满珠宝的布包,却猛然间放开,用力一带马缰!
“你干什么?”
“乌鲁你疯了?”
身边的队伍中有的龟兹国战士,看到了乌鲁的行动,立刻便惊奇地喝问。
“回家?”乌鲁却低着头一边催动着战马往前走,一边咬牙狠狠道:“就算回到了家乡,又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