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娃和“鱼眼”在检查着手术室,而在后方阴暗的走廊里,泽联正紧张地搓着手。这里的空间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总有一种“黑暗中随时都会有什么东西窜出来”的感觉。
旁边一个老兵挤出人群,来到泽联的身边,悄声说:“总统先生,这个地下掩体有点儿不对劲。”
“对,确实不对劲。”泽联心不在焉地说。他心想,现在还看不出来不对劲,脑子就该有问题了。
老兵补充道:“我觉得这像是个专供间谍使用的工作站。”
泽联惊讶地转过身,上下打量了这老兵一番。这老兵看上去有六十来岁了,满脸皱纹,鼻子红彤彤的,似乎是常年饮酒引发的“酒糟鼻”症状。
泽联心想,这该不会是个长期饮酒的酒鬼吧?要是那样,刚才的话可做不得准。
老兵像是看出了泽联的心思,便说:“总统先生,在前苏联时代,我曾经长期跟随内卫机构的人从事安全工作,对于这样的工作站,我也曾经接触过,您看那里……您的秘书正在检查的那个手术室,其实并不是手术室,而是一个‘刑房’。那里是特工们专门用来拷打和审问不听话的犯人的地方。”
泽联半信半疑地说:“可是,那里不是有药瓶和各种治疗器材吗?我还以为那是治疗在帝人轰炸中受伤人员的地方。”
“不。如果是受伤人员,在咱们刚进来的地方,有两个医疗室,在那里就足够了,您不觉得奇怪吗?在入口处有医疗室,但手术室却安排在这么深这么远的地方,二者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太大了些?如果这个掩体里挤满了人,要做手术的人如果被送进了掩体,没等转移进手术室,就被活活挤死在人堆里了。”
泽联觉得他说的有理,就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老兵越说越有精神:“您看这些药物,它们没有平时常见的治疗感冒、腹泻、头疼的药物,更多的是神经类或一些有麻醉、迷神效果的药物,这种药物平时多见于审问过程中。是特工们的心头好。再看那些架子上,平常医院里不会就这么随便地把手术用工具摆在外面,它们一定要有很好的与外界空气隔离的措施才行。但您看这里,所有的手术刀都是暴露在空气中摆放的。除此之外,还有钩子、斧子之类的工具,这些都是严刑逼供时使用的。”
泽联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感觉自己可以理解老兵的意思了。
“您的意思是,这里是个秘密的审讯基地?”
“差不多吧。”老兵答道:“我觉得这里至少也该是个秘密的审讯室。这里的装备真是充满了年代感,很有前苏联时代的特色,您看最里面的那个小房间,我们一般叫它红角。虽然看起来面积并不大,但它是摆放领导照片和画像的地方,是这里最神圣的区域。在心理疏导和精神安慰方面有一定的作用。除此之外,这个基地内的核心干部和专职技术人员会在那个小房间里举行会议。”
泽联又深深地打量了这老兵一番,说:“你之前隶属于哪个部队?”
“我之前曾在利西昌斯克的秘密安全委员会工作。”老兵干巴巴地说:“现在您手下的很多机构里,都有我当年培养出来的新兵。”
没想到这老兵居然还曾经担任过教官的职务。真是人不可貌相。
老兵再次压低了声音,在泽联身边小声说道:“总统先生,这里总让我觉得不舒服,多年的职业工作,让我的直觉比一般人敏锐得多。我感觉这里潜藏着某种危险。您最好拿出武器,随时准备自卫。”
泽联显得有点儿懵:“我去哪儿找武器?今天负责安全工作的主要是五角大楼的人,我没带任何武器。”
他这么说是在撒谎。由于平时都带着女秘书伊娃,这女人一个人就能定上一支部队,他完全没有必要带着武器。再说现在五角大楼的人也跟着进来了,这些家伙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老兵似乎相信了泽联的话,他进入了那个被称为红角的房间,在摆放领导相片和画像的桌子里摸索了一阵,桌子里发出了“咔哒”一声,似乎是老兵按下了什么开关。紧接着,桌子下面的地板开始缓缓移动,中间露出了一道缝隙。
士兵们都好奇地围拢了过来。老兵自顾自地弯下腰,朝那缝隙里伸出手去。
泽联皱眉道:“你就不怕这缝隙里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吗?”
老兵点头笑道:“您说对了,这里面确实藏着危险的东西,但我们就是要依靠这些危险的东西。”
他的手在缝隙里抄了几下,猛地拽出一件东西。
泽联觉得眼前一花,老兵手里忽然多了个黑乎乎的东西,他定睛一看,才发觉那东西是枪。
这枪的外形跟普通的枪有很大的差距,整体都是用特殊的合金制作而成,外面还带有一层哑光涂料,故而显得黑沉沉的。
老兵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枪身,说:“在上个世纪的五十年代末,当时的特工们要求最高设计局为他们设计一种专供间谍战使用的武器,当时还专门为此立法,保密级别极高,最终生产出来一种非常犀利,也非常诡异的武器,它的绰号是‘暴风雨’。也就是你们眼前的这种枪。”
泽联说:“我看不出来这东西有什么了不起……另外,它怎么被藏在这种地方?”
老兵解释道:“因为这种枪的使用单位、使用者和枪支本身使用的技术,在当时都算是极高的机密,整个枪支研制的工作保密程度都相当之高。生产出来之后,也不能随便拿出去使用,就藏在这种特工的工作站里,专供特工们使用。”
他“哗啦”一声拉开枪栓,检查了一下枪支内部,然后赞不绝口地说:“在这种秘密枪库里保存的武器,既不需要格外上油,也不需要用油纸包裹,哪怕要放五十年以上,也是拿出来就能用。”
他忽然把枪往泽联面前一递,说:“总统先生,这把枪给您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