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斯科”号上,库普林正在倾听舱室内高级音响放出的交响乐,厨师们已经为他准备了丰盛的晚宴,除了他要的烤羊腿、鱼子酱、龙虾和伏特加之外,还增加了烧乳鸽、奶酪酥和炸鳕鱼。库普林慢条斯理地系上了餐巾,准备大吃大嚼。
在距离“莫斯科”号约六公里的海底,“海狼”号的艇长命令水兵们检查艇艏的鱼雷发射管,准备发射鱼雷。现在潜艇已经来到了位于“莫斯科”号舰首右前方的攻击位置。MK-48重型线导鱼雷检查完毕,可以发射。
艇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毕竟是从冷战时代以来第一次向海军强国的旗舰发射鱼雷,他多少有点儿紧张。
随后他以沉稳的声音发出指令:“两发MK-48,目标——前方‘莫斯科’号,发射!”
MK-48重型线导鱼雷像发了疯的鲨鱼一样冲出鱼雷发射管,朝“莫斯科”号逼近。
由于年久失修,“莫斯科”号上的反鱼雷系统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维护,再加上泽联手里没有潜艇和鱼雷,因此库普林一直认为不需要修理反鱼雷系统,当那两枚MK-48鱼雷接近“莫斯科”号时,这艘巡洋舰上没有一个人知道死神正在逼近。
第一枚鱼雷击中了“莫斯科”号的舰首,几乎将舰首整个削平,但“莫斯科”号毕竟还算皮糙肉厚,它身上笨重的装甲顶住了爆炸冲击,因此第一发鱼雷并没有带来致命的伤害。但第二枚鱼雷很快击中了它,并带来了非常大的伤害——这枚鱼雷击中了舰体后方的轮机舱,强大的战斗部迅速引爆,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震坏了轮机舱内的所有设备,巨大的震荡导致舰体上装甲的剥落,舰体上出现了裂缝,大量的海水冲进舱体之内,导致舰上动力系统陷入瘫痪,舰上电力中断。
强烈的震荡甚至把餐桌上的佳肴美味全都掀翻,库普林被伏特加淋了一头一脸,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名水兵连滚带爬地跑进舱室,向他报告:“我们被鱼雷击中了!”
“鱼雷?!泽联手里不是没有潜艇吗?!哪里来的鱼雷?!”库普林连脸都顾不上擦,赶紧来到指挥室,准备询问受损情况。
在“莫斯科”号的中段位置,爆炸导致的火灾开始蔓延,火苗窜上了内部电话线,导致舰上的内部电话全部不能通讯。海水已经成批地涌入,灌进了水兵们居住的舱室,正在舱室内休息的八十多人瞬间遇难,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莫斯科”号的舰体开始微微倾斜,库普林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觉得这是鱼雷击中军舰之后导致军舰大量进水,需要赶紧弃船逃生。于是他下了让全体舰员弃船的命令。
水兵们纷纷放出救生筏,并开始有序地离舰。库普林本人也登上了救生筏。
然而,库普林还不知道,他其实犯了个巨大的错误——
此时“莫斯科”号还有救,只要封闭受损部位的水密舱室,这艘战舰还能在海上再漂一阵子,至少不会沉得太快。虽然它已经失去了动力,但无论是海港内的拖船,还是舰队内的其他战船,都可以把它拖到其他位置进行紧急维修。
库普林实在放弃得太早了……
他坐在救生筏里,回望着这艘正在下沉的巨型巡洋舰。曾几何时,这是黑海舰队的骄傲,也是红海军的荣耀。2008年的时候,它曾经在某个东欧地区发生的冲突中执行任务。在2014年的克里米亚半岛行动中,它还多次出击,组织泽联手下的战船离开多努兹拉夫湖。2016年的时候,库普林曾经因为“莫斯科”号在中东地区的出色表现而受到嘉奖……
而如今,这艘经历近四十年风云跌宕的传奇军舰,正在步入自己命运的终焉。
火灾继续蔓延,并一直蔓延到了舰上的弹药库,引发了弹药大爆炸,巨大的火云冲上了夜空,照亮了整个海港。
库普林不由得老泪纵横,而其他水兵也都面色黯然。有的人用哀怨的声音唱起了“军港之歌”,为这艘正在熊熊燃烧的战舰“送行”。
整整半小时过去了,“莫斯科”号上的火势开始变弱,并逐渐熄灭。
库普林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莫斯科”号还有救!
一艘“现代级”驱逐舰来到了救生筏旁边,从驱逐舰上放下了舷梯,准备把救生筏上的人都救上去。库普林朝驱逐舰上的人大喊:“别只顾着救我!快去救我的船!‘莫斯科’号还有救!”
……
而就在这个时候,海底潜伏的“海浪”号核潜艇,正在蠢蠢欲动。
“海狼”号的艇长通过潜望镜亲眼目睹了“莫斯科”号中雷爆炸的全程,他开心地大笑了一阵,命令潜艇前进,准备再击沉几艘黑海舰队的战舰。
在“现代级”搭救“莫斯科”号上水兵的时候,“海浪”号的艇长通过潜望镜,发现了库普林——库普林身上的海军将官服实在是太显眼了,离着老远就能把他辨认出来。
“海狼”号艇长下令:“再准备两发鱼雷,我们要把那艘开过来的‘现代级’驱逐舰击沉!这样没准儿能把库普林一起炸死!”
有人质疑道:“袭击落水者好像不够道德吧?”
艇长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并骂道:“什么狗.屁道德?!炸落水者不道德,那咱们偷袭人家的旗舰就算道德吗?!只要弄死库普林,我们就可以获得巨大的嘉奖!你不想要升职吗?!你不想要奖金吗?!”
那人被说得哑口无言。
两发新的Mk-48鱼雷装填完毕,准备向“现代级”发射。
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如雷鸣般响起,核潜艇周围的水忽然变得浑浊和沸腾起来。
“遇袭了!我们正在被敌人攻击!”声呐兵惊慌失措地大叫了起来。
艇长惊愕地将潜望镜转向后方,只见一片舰队正朝这边驶来,为首的一艘战舰正在用反潜火箭弹向“海狼”号攻击!
那是“彼得大帝”号!是戈尔什科夫的旗舰!
“快跑!全速撤退!”舰长的声音都变了。“彼得大帝”号可不是省油的灯,而且现在敌方已经觉察到水下有潜艇,如果再不撤退,将面对整个舰队的对潜火力,就算是有九条命都逃不掉!
“海狼”号一口气把所有的诱饵都释放了出去,这些诱饵都可以模仿它的信号特征,追兵们有可能把这些诱饵当成是“海狼”号并加以追击。
“海狼”号趁着这个空档,朝着远处的大洋全速撤离。
在它背后,一排又一排的火箭助飞反潜鱼雷、深水炸弹如雨点般扎了下来,在水中炸出一朵又一朵巨大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