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就算灭了他们,那又怎么样?我们不是应该安安静静的活下去么?”
段青毅赞叹了一声,便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以刘丰新为首的权臣集团,在大离王朝和大唐之间根深蒂固,很难将其铲除。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皇帝和他们翻脸,皇权也未必能够镇压得了他们。
林途接着道:“关键是,刘丰新不过是个幌子,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什么?!”雷格纳大吃一惊。
段青毅和严忠,都是心中一凛,浑身一颤。
一个刘丰新,一个徐家,都是权势滔天,现在皇帝竟然说这两个人身后有人,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个人的势力比刘丰新还大?
林途见两人脸上的疑惑之色,点头道:“他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人,但我也不敢肯定。”
段青毅脸色一沉,沉声道:“陛下,你的意思是?”
林途点了点头:“昊佰利集团的实力太强了,而且他们对我们的了解也不多,就算我想要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我也只能猜到,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谁,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
林途的眼中,骤然迸射出一道寒光。
“不管怎么说,刘丰新是不能再活下去了。”
“我只要拖延到杨梓耘拿到刘丰新的证据,就可以了。”
“刘丰新一方既然派人去刺杀杨先生,那么杨先生的调查是正确的,刘丰新的罪行,确实在崇州!”
君臣三人就这么闲聊着,直到马车停在了刘丰新的府邸前。
刘丰新请假回家,听说林途要来,他和刘家的人都在门口等着,场面很是**,就连街坊邻居都伸长了脖子看了过来。
“拜见陛下。”
“陛下亲自驾临,微臣实在是受宠若惊。”
林途从车上下来,目光落在了刘丰新的身上。
刘丰新正被人扶着跪在地上,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林途微微一笑:“刘先生,起来吧,我是来看看你的。”
林途将刘先生扶了起来。
“陛下日理万机,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真是惭愧,我病倒了,连累了朝堂,真是惭愧!”
林途见刘丰新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挥了挥手,让刘丰新不用担心。
“刘先生,你不会是想让我们在外面聊吧?”
刘丰新二话不说,直接给皇帝让开了一条路:“陛下,还请您去大殿。”
林途没有犹豫,直接背着手,大步朝里面走去。
刘丰新确实很富有,这宅子虽然装饰的很豪华,但是稀罕的古董很少见,就算是林途来了,也没有发现他的家里有什么贪污受贿的痕迹。
大厅里,刘府的官员端着茶走了进来。
刘府上下数十人,个个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对于林途这个皇帝,他们都是毕恭毕敬。
林途扭头望向林途,“刘先生,你可知这些天,满朝文武都在叫嚣,要我把你接回来,让你回来坐镇?”
林途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刘丰新。
如果是别的时候,掌管全局,倒也不是不行,可是现在,皇帝对着群臣这么说,却是别有深意。
如果是别人,恐怕早就跪下来求饶了。
然而,刘丰新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慌。
他撑着手杖,站在了林途的身前,低头答道:“陛下,自当日早朝之后,臣子便生了一场大病,数日不能下床,只怕是无力再为国事,还望陛下再选一位好的臣子!”
林途一甩衣袖:“不能,只能你了!”
“我不但要你回到枢密院,还要让你在这里站稳脚跟!”
“刘先生,待您痊愈,朕再来接您回朝。”
“这”陈小北神色一愣。
刘丰新眸光一闪,突然长叹一声,声音里多了一丝哀伤。
“陛下,微臣年事已高,徐瑜又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举,臣早已没有了战意。”
“现在,我只想在这里安度晚年。”
“是吗?”雷格纳问道。
林途心中冷笑,难道你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吗?如果说你没有斗志,那么,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有战意。
林途站了起来,走上前来,一巴掌拍在刘丰新的肩膀上,道:“刘先生,这件事情,我知道,我已经让李亭枝和刑部的人,对昊佰利等叛徒进行了严刑逼供,如果徐贵妃真的是我的错,我可以保证,她会被无罪释放。”
林途笑着对刘丰新说道:“怎么样,刘先生?”
刘丰新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陛下,如果你真的想要给徐瑜一个公道,为什么要让杨先生到崇州来,暗中调查兵马和税收?”
说到这里,刘丰新一改之前的病态,挺直了身体,看着林途。
这只老狐狸,终于忍不住了,要和自己作对了?
林途脸色一寒,说道:“刘先生,杨先生去崇州暗中查兵,查税,此事本就是我交给他的,可是整个朝堂上,却无一人知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会也听说了,杨先生被人暗算了吧?”
刘丰新神色如常,平静地说道:“崇州是我的旧同学,杨先生遇刺后,我的老同学去看了杨先生一眼。”
“我与他通信之时,他曾在一封书信中提及此事,所以我才会知晓。”
“是吗?”雷格纳问道。
林途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老者,咬牙切齿。
这只老狐狸还真够狡猾的,崇州的情况他早就知道了。
林途虽然很想一巴掌拍死这只老狐狸,但表面上却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淡然道:“崇州的兵马差点兵变,我让杨梓耘去崇州查探,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而且,我是皇帝,我要做的事情,还用得着向你汇报吗?”
刘丰新低着头,没有了往日的锐气,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失去了斗志的老头子。
“你是皇帝,做事不用向臣汇报,但杨梓耘这样的性子,很可能会得罪本地的权贵,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出大事。”
林途眼睛一眯,心想,要不是有您这么一位重臣撑腰,那些大贵族就算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乱来,归根结底,都是您的功劳!
刘丰新抬起头来,看向林途,“陛下,不如让徐炽尧去崇州一趟,让金吾卫统领去一趟,我相信胡将军一定能做到。”
林途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刘丰新的要求,却又把这句话吞了下去。
仔细想想,如果自己能把杨梓耘给弄回来,然后把徐炽尧送过去,这件事情还能不能继续查下去?
刘丰新,刘丰新,你这是要逼着我让步吗?
林途当然不会同意,这个刘丰新也太嚣张了吧!
“刘先生,我觉得不用了。”
“崇州距离太远,胡将军身为金吾卫之首,我觉得,我应该先去临安。”
说到这里,林途根本不给刘丰新说话的机会,一句话就把他的嘴堵了回去。
“刘大人先养伤,养好伤,才能回到朝廷。”
“徐瑜那边,我会派人加强对他的追查,只要有什么消息,就立刻通知刘先生和胡先生。”
说着,他便转身离去。
君臣相见,不欢而散。
刘丰新脸色一黑,看着林途离去的身影,拄着拐杖,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刘府大门口,林途再次坐上了金色的马车,带着众多的侍卫和影卫,缓步离去。
“告辞。”
林途掀开车帘往外一看,正好和刘丰新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虽然只是短暂的碰触,但刘丰新还是将目光移开。
二人四目相对,火花四溅,意味深长,同时也在猜测着彼此。
很快,车队便渐渐远去。
一名男子从一条街道上窜了出来,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刘丰新的面前。
“舅舅,这狗皇帝是要干嘛?他都这么怂了,你还不信,真是奇了怪了!”
这人,赫然就是徐炽尧!
刘丰新扶着手杖,从地上爬了起来。
刘丰新抬起头,望着空荡荡的街道,沉声道:“他在拖延时间。”
“拖?不会是因为杨梓耘吧?”
徐炽尧冷笑一声,一脸的不屑。
“哎!”王耀叹了口气。
刘丰新长叹一声,突然皱起了眉头。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却是升起了一丝担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徐炽尧宽慰道:“伯父,你别担心,杨梓耘根本查不出崇州有什么事,最多就是找点小麻烦,对你和徐家都没有任何影响。”
刘丰新摇摇头:“物极必反,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我们的力量实在是太庞大了,也太过复杂,根本无法进行侦查。”
“不只是杨梓耘在崇州的事情上,想要一统天下,还远远不够!”
“徐瑜的事情,让我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八王爷更是元气大伤”
刘丰新一脸严肃的对着徐炽尧说道:“别小看他。”
“从今日起,徐家上下,都要小心谨慎,万万不可出错!”
“伯父,这怎么可能?”
“听到没有?”
徐炽尧虽然对这位皇帝陛下有些轻视,但也不敢有丝毫的违抗,只能低声应了一声。
出了刘府,林途也不着急回宫。
作为一国之君,他平日里是不能随意出皇城的。
难得出来一次,林途决定在临安城里转一转,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看看这些平民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林途先来到段青毅的住处,换上了一身衣服,这才离开。
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的林途,虽然没有了皇帝的威严,但是他的身形依旧健硕,给人一种英俊潇洒的感觉。
虽然换了一身便装,但林途的气质却是一如既往的尊贵。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出生在皇家,天生就有一种高贵的气质。
所以,易容的林途在一群影护卫的簇拥下,走在大街上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临安是大离国都,此时正是清晨,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贩夫走卒,小孩,小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