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张记酒坊那边儿的势头,一次性足足买了三万斤的粮食,听说还大肆购买鸡蛋,这一行为直接导致了临安城一时之间鸡蛋数量紧缺。
林中举心里琢磨,心说自家酒水也不需要用到鸡蛋啊,难道说张远侠弄到的并不是自家酿酒的秘方,而是其他的秘方?
如果张记酒坊那边儿的酒水酿造出来了,自家林福记又该如何自处?
林中举很是担忧,因为林福记是他的亡妻云怜开设起来的,而今已经在儿子的手上发扬光大,在林中举看来,这就是荣耀的象征,可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的垮了。
如果这么快就倒闭了,那这不就是昙花一现吗?
反观林途,他就要淡定许多了,非但不为此事担忧,反而还宽慰了父亲许多,说就算是那张记酒坊真的能酿造出来新的酒水,自家酒水也已经入了皇商,直到今天还供不应求。
没关系,说不定张记酒坊就是说说大话,最终却根本酿造不出来什么出色的酒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八月十五中秋节就会变成张记酒坊出丑的日子。
自那以后,张记酒坊就会成为临安城最大的笑话。
林中举却不以为这是可以用来开玩笑的,做生意的人哪一个不是精明的狐狸?
谁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就把消息散播的满城风雨?
不过,自家的酒水的确是入了皇商,供不应求也是事实,价钱非但没有被压低,尤其是依山琼酿,皇室更是给出了天价。
如此一想,林中举才多少安心了一些。
对于林途要为张家村的那些遭灾百姓建造全新屋子一件事情,林中举是有些看法的。
不过,既然林途已经那样做了,林中举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诫林途下不为例,因为咱们林家只是地主,并不是什么大善人,做好事也要有个节制。
林途对此不以为然,最后林中举说中秋节晚上的时候,林路书院会召开诗词大会,本地知府大人易修竹已经给他下了请帖,明天晚上就得过去一趟。
毕竟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知府大人的面子不能不给啊!
既然林中举都这么说了,那林途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说实话,林途也想过去看看这个年代的人究竟是如何过中秋节的。
也是一起吃月饼赏月?
夜已经深了,父子二人各自散去,林途回房睡觉。
十天前给赵琦儿写了一封书信,林途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她应该会在中秋节这天收到自己的书信,希望她可以喜欢。
明天晚上的林路书院诗词大会,林途猜测那帮家伙一定会要求自己作词写诗,既然如此,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不妨多想一想。
秋意虽然浅淡,但是树叶已经开始泛黄。
第二日,林途起床之后按照惯例慢跑了一阵子,洗漱之后便和小兰、白墨一起用了早餐。
三人一起用餐,这是林途的要求,小兰不答应都不行。
白墨对此不以为然,既然林途要求这样,那他就乖乖听话,反倒是小兰非常的反对。
不过,她再怎么反对也没能拗得过林途,最终三人一起用餐,时间长了,小兰也就习以为常了。
林途看了看白墨,忽然问道:“白兄,恕我冒昧,其实我观察你很久了……”
“观察我作甚?”白墨头也不抬,依旧在吃着饭,口中食物咀嚼了三十次才咽下去。
“白兄,你这样吃饭,是习惯还是……故意的?还是说你其实是在背着我偷偷练习什么功法?”
白墨愣了愣,抬头有些吃惊的看了看林途,显然是没想到林途居然观察的这么仔细。
依然是不急不缓的咀嚼了三十次,把口中食物咽进肚子里之后,白墨这才缓缓开口:
“小时候家里穷,我四岁那年,家乡又遭了蝗灾,家里什么都没了,就连父母都走了。
我一个人流浪街头,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去做那小偷小摸的行径。”
“某天,我趁着卖馒头的摊子人多,便悄无声息的偷了一个热乎乎的馒头,没人发现我。”
白墨说的很慢,神色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语气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好像说的并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从书本里看来的一样。
“你这种从小就出生在地主之家的大少爷,是很难理解 一个热乎乎的馒头对于即将被饿死的我有多么重要的,而当时的我觉得那个馒头简直比大鱼大肉都要好吃,好吃到我舍不得咽下去。”
“我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抱着已经有些冷了的馒头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心里默默数了三十次才咽下去,从那以后,我就有了这个习惯。”
说完这话,白墨又开始低头吃饭,林途却是有些疑惑,忍不住问了一句:
“白兄,为什么非要咀嚼三十次,而不是二十九次或者是三十一次?难道这个数字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因为咀嚼再多,我就要犯恶心了。”
“……”
林途哑口无言,看着神色始终如常的白墨,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后来……后来你就去了道院?”
“我在市井流浪了很久,偷东西,打架斗殴,抢劫,甚至我还杀了人。”
“直到我六岁那年遇到了师父,我才进入道院,从那以后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林途咋舌不已,说了一句:“白兄,你的童年还挺凄惨的,不过啊,咀嚼三十次我也试过,腮帮子生疼。”
小兰没有开口打断二人的谈话,只是偷偷的打量着白墨与自己家少爷,好奇的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心里也觉得那个不爱说话的白墨其实挺不容易的。
林途与白墨这一次的交谈算是比较长的一次,但这原本应该显得十分惬意闲适的早餐,最终却是被一个愤怒的声音给打断了。
“林途,你给我滚出来!”
这是陈暖树的声音。
林途与白墨对视一眼,嘿嘿嘿的笑了起来,立刻就猜到了陈暖树大清早这么着急的原因了。
白墨翻了个白眼,继续低头扒饭,只觉得林途这家伙挺下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