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刘贵妃的心中想法,此时的林途只是说自己心中并无鸿鹄大志,只愿意逍遥快活一辈子,这就更加符合驸马的身份了。
而如果林途点头答应刘贵妃的建议,转而去进军仕途,那这天儿就聊不下去了。
至于林途脑子有病一事,这根本不算大事儿,毕竟皇宫之中有的是医术圣手,刘贵妃觉得任何病症都能治好。
所以,刘贵妃抓起身边齐安公主的手,笑着问林途:“那你觉得我这女儿怎么样?”
女儿怎么样?听到这个问题以后。
安僖秀王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大吃一惊。
不光是他,就连凰冉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回想起上一次齐安公主来到临安城,说是玩耍,其实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和林途有关,难道她那个时候就是来看林途的?
听到母妃提出如此问题,齐安公主顿时臊红了脸,赶忙扯了扯母妃的衣袖:“母妃,怎么说这些……”
齐安公主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母妃会如此直截了当,她本来以为母妃是因为欣赏林途的才学才让他留下来聊天的,却没想到母妃打的是这样的算盘,这可如何是好啊!
齐安公主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态势,就更别说林途了。
林途当然明白刘贵妃的言下之意,只不过,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都已经如此低调做人、低调做事,就差每天都躺在床上混吃等死了,为何还是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尽管内心不情不愿,可林途还是必须得回答刘贵妃的问题。
于是,林途硬着头皮说道:“齐安姑娘美若天仙,是世界上少有的奇女子,草民都不敢仰望一眼。”
“你是不敢仰望,可你敢对望。”
刘贵妃脸上笑容依旧,口中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
林途有些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为了缓解尴尬,他赶忙又说:“草民之所以敢于齐安姑娘对视,只是因为齐安姑娘没有公主的架子,平易近人的很。”
“听你的意思,是觉得我女儿极好?”
刘贵妃脸上笑容依旧亲切,但是言语却是重了几分。
如果林途下一句说是的,那么接下来的事儿基本上就定了。
安僖秀王与凰冉几乎同时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林途,脸上的表情要多紧张有多紧张。
不光是他们二人,就连齐安公主本人,此时都红着脸偷偷抬头打量着林途的神色变化,眉眼中多有期待之色。
荣华富贵,只需要林途一个点头。
林途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向刘贵妃与齐安公主作揖行礼,口中缓缓说道:
“草民承蒙娘娘与公主殿下的厚爱,只不过,草民的一些情况,娘娘与公主殿下恐怕还不知道。”
就只是等他一个点头的刘贵妃眉头皱起有些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局:“什么情况?”
“草民三岁丧母,父亲含辛茹苦把草民带大。”
“现而今,父亲续弦,却对我依旧十分疼爱,父亲慈爱,儿子自要就要孝顺。”
“《礼记》说,孝子之养也,乐其心,不违其志……实不相瞒,家父与草民一样胸无大志,这辈子就只求一个儿孙满堂、子嗣平安。
如果草民就此离开父亲身边,父亲必然心不乐,志也违了。”
“《礼记》又说,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
“父亲日渐年迈,膝下就只有草民一个儿子,如果草民不担起赡养父亲 的责任,不为他老人家养老送终,那我即便是成了大罗金仙,那又有什么意义?”
“娘娘,公主殿下,如果草民现在点头答应了此事,那草民如何有脸面对父亲,如何有脸面对早早逝去的母亲?”
“草民不敢说自己饱读圣贤书,但好歹是读过几句的,那就是得了圣人教诲,圣人之言不可违,自问这孝道一事,同样不可违。”
“草民这时候正式回答娘娘的问题——并非是草民不愿意,实属不能,还请娘娘与公主殿下恕罪。”
林途作揖不起,口中言语条理分明,虽然语气平静,但是却已经带出了几分悲愤。
他的意思很明确了,他与齐安公主是万万不成的!
既然要当驸马, 那就肯定是要搬去金陵城住公主府,而从古至今,还从来没有驸马爷把自己的父母搬来与公主殿下一起生活的先例。
汉家学习的是孔孟之道,尊儒家礼仪 ,而百善孝为先,林府就只有林途一个后人,如果刘贵妃此时强行夺取,那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会有伤天和。
刘贵妃楞了许久,嘴唇翕动似乎是想要痛斥林途不识好歹,只是,到了最后她都没能说出那些言语。
最终,刘贵妃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不再去看林途。
“你去吧,刚刚那些言语,你……你就当没听到。”
“谢娘娘恩典。”
林途再次作揖,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刘贵妃哀叹一声,转头看向身边女儿,却见齐安公主已经泪水涟涟。
刘贵妃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了一句:“二人本是一段良缘,奈何……”
顿了顿,刘贵妃又有些恼火:“那林家怎么就只生了林途这么一个独苗?就不能多生个儿子吗?”
安僖秀王忽然眼前一亮,压低声音说道:“娘娘,那林中举续了弦,偏房裴氏如今已经有八九个月的身孕,听说马上就要临盆了。”
刘贵妃眼前一亮,却很快又皱起了眉头:“万一……生了个女儿,那依旧没有希望啊!”
安僖秀王笑着摆了摆手:“娘娘有所不知,那林中举如今还不到不惑之年,如果娘娘真想撮合这对儿良人美眷,不如返回皇宫的时候,请皇帝陛下下一道旨意给林中举,敕令他多娶几房小妾……”
“小妾多了,十个孩子里边儿即便是有九个女儿,那也总会有一个儿子的吧?”
“哦?”刘贵妃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重新浮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