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斯·星辰身高体长, 和百里辛的身高不相上下。
男厕的门只能容纳一人通过,两人站在门的两端对立而望。
普利斯·星辰主动侧了侧身,给百里辛让出了一点位置。
空间都让出来了, 不进去反而有些不合适,百里辛只好迈着步子走进男厕,侧头的时候发现普利斯·星辰没有急着离开的意思, 反而捏着下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
百里辛:“你看什么?”
他只在海报和投影上看到过普利斯·星辰的脸, 那时候就觉得普利斯·星辰长得很不错, 但和真实的普利斯·星辰相比还是差了点, 星辰本人要更好看一些。
星辰看模样在二十三四岁上下, 浅茶色的微卷中长发散开, 漂亮的眼睛里仿佛镶嵌着钻石。
皮肤白净,眼睛明亮,整个人透着一股明艳的贵气。
听到百里辛的问话星辰收起了打量的眼神,“抱歉, 就是觉得你这张脸很好看。”
S419M在脑海中疯狂明示:【宿主大人, 上啊!既然都在厕所里聊上天了,还有什么不能聊的?你就问一嘴,问问他的祖先是谁, 问一句又少不了一根头发!你就问问嘛,算我求求你了!】
百里辛架不住S419M的疯狂明示, 尴尬地冲着星辰扬起一个礼貌的微笑:“你才好看,星辰先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的一瞬间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就像看到了亲人一样, 特别好奇你的祖先是来自哪里, 或许我们属于同一个祖先体系?”
普利斯·星辰的表情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看向百里辛看的眼神也有些古怪。
那是一种关爱的眼神,关爱中又夹杂着一丝纵容。
百里辛:“……”
关爱智障儿童?
好在百里辛的尴尬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厕所门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敲门声,“星辰,你好了没,演唱会的时间快开始了!”
普利斯·星辰收起奇奇怪怪的眼神,答非所问地说了另外的话:“你也是来听歌的吧?刚才我唱的天空三部曲你听过了吧?觉得怎么样?”
当着歌曲创作者的面当然不会说出歌不好听这种话,更何况星辰的歌也确实不错,百里辛诚恳地表示:“很好听,天籁之音。”
普利斯·星辰边往外边走边回头冲着百里辛笑:“好听你就多听听,星网上随处都能找到我的歌,你一定会发现惊喜的。祝你好运,再见。”
门刚被打开,几个工作人员立刻蜂拥而至,众星捧月一般围着普利斯·星辰风风火火扬长而去,独留下百里辛待在原地。
S419M在脑海里大叫:【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他到最后都没有说自己的祖先是谁。啊啊啊,他到底是不是你的子子孙孙啊!】
【……】百里辛觉得脑壳又疼了,【得亏你的声音其他人听不到,你这话如果被外人听了去,百分之百认为你是在骂人。】
问候祖宗和当人祖宗这两件事,一时分不清哪一件更容易找骂。
……
普利斯·星辰的演唱会持续了四个小时,一直从晚上八点开到凌晨十二点,等百里辛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机器人小一不知疲倦,兢兢业业站在门口,像田螺姑娘一样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等待百里辛的归来。
百里辛洗漱的时候回忆着普利斯·星辰对自己说的话,问向小一:“小一,你能放歌吗?”
小一正安安静静拿着毛巾在旁边伺候百里辛洗漱,听到主人的问话后立刻回答道:“可以的,主人,您现在想听歌吗?根据分析,您刚刚结束普利斯·星辰的现场演唱会,或许您现在还意犹未尽,想要继续听他的歌曲?”
百里辛打开水龙头,任由透亮澄澈的水渐渐填满盥洗池,“对,我想听他的天空三部曲,《雾霭》《穹顶》《星辰》这三首歌,能给我找出来循环播放吗?”
小一:“可以的,先生,现在就为您循环播放歌手普利斯·星辰的天空三部曲。”
熟悉的旋律在房间中回荡起来,唤醒了百里辛还未褪去的记忆,一瞬间就将百里辛的意识又拉回了刚才沉浸的舞台之中。
百里辛静静聆听着天空三部曲,盥洗池里的水渐渐满了,激荡的水流砸进水里,哗啦啦地荡起一片涟漪。
百里辛关掉水龙头,撸起袖子将手伸进盥洗池里,手腕从表面朝着底部延伸,一直扎进了盥洗池的底部。手指勾住塞子,任由多余的水流入下水道中。
等水的深度差不多了,百里辛才重新塞上塞子,准备洗漱。
他又一次将手伸进了水里。
但下一秒他又将手抽了出来。
青年目光疑惑地盯着澄澈透亮的水面,又一次打开了水龙头。
等盥洗池里的水快要和台子抹平时,青年才将水龙头关上。
接着他又一次将手腕盥洗池的底部,打开了塞子。
卫生间里正在上演的事情有些诡异。
青年就像进入了某种时间循环一样,之后不断重复着打开水龙头填满洗手盆、拔塞子放水的动作。
如此重复了好几次,青年才终于结束了这个循环动作,开始如往常一般洗漱收拾。
他莫名其妙的举动把旁边的小一都看懵了,“先生,您刚才在干什么?为什么一直重复放水?您这种行为是在浪费水资源,希望您以后不要这么做了。”
青年刚洗完脸,白净的脸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潮气,他用裹着湿气的眼睛扫向小一,“你用你的逻辑计算分析一下,我刚才为什么那么做?”
小一无声地停顿了好一会儿,才不太确定地开口:“突如其来的玩耍欲?”
青年眉目倏然舒展,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没错,就是玩。”
小一:O-O
……
快早晨七点的时候,百里辛被一阵系统提示音吵醒。
【玩家死亡X100,目前剩余玩家9900名。】
【“黑暗钢铁之城”拥有极大的不确定性,请玩家们在闯关时注意安全,目前游戏剩余时间为58天,祝玩家们游戏愉快。】
被死亡提示音吵醒,百里辛睡意全无,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一本来正靠在墙边开启蓄电休眠模式,听到动静后迅速启动,“主人,早上好。您今天起得格外早,对于人类而言,最健康的睡眠时间要保持在八个小时左右。您今天凌晨两点才入睡,早晨七点就醒了,您今天只睡了五个小时,休息时间严重不足。”
“如果您感觉精神状态很差的话,今天可以不去工作。您的身体是一切的基础,保证身体健康是第一位的。”
百里辛伸了个懒腰:“不,工作使我快乐。我精神状态感觉挺不错的,你可不能剥夺了我的快乐。”
小一的眼睛眨了眨:“您的判断带有极大的主观性,如果您非要上班,需要先通过我的身体健康检查。只有您通过了健康检查才能去上班,否则就算您自己想去,为了您的身体健康,我也不会让您进行劳动工作的。”
青年表现出了极大无所谓:“那你扫描吧。”
熟悉的红色扫描光线从小一的手里射出。
“体温正常、体内水含量正常、肾上腺素正常……各项指标均在正常数值范围内。”
“检查结果显示先生目前的身体状况很健康。”
小一黑色屏幕上的眼睛眨了眨,“先生,检查结果表情您可以工作,但如果工作途中您感到不适,务必请假休息。”
“先生,您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的您并不喜欢工作,根据记录显示您每年的工作天数最多的一次也只有99天。很难想象‘我爱工作’这句话是从您的嘴里说出来的。”
小一:“不过您的行为也不难理解。人类的多变思维让人类的行为带上了不确定性,在人类的世界里有这样一句话,‘昨天的我已经死去,今天的我是全新的我’,人类是多变,某种角度来说,这句话虽然不符合逻辑,但却符合人类的特性。”
百里辛:“所以在你看来,我最近行为举止和之前不一样是因为我的想法改变了?你就没想过我可能真的换了一个人?”
小一的表情变成了大笑,它歪着脑袋用“眼睛”仰视着百里辛,“怎么可能,您并没有给改变。您的五官、发丝排布、瞳孔、指纹都没有改变,先生还是先生。‘像换了个人一样’只是形容这个人性格迥变,并不是说他真的换了个人,先生大早上的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百里辛:“机器人可以通过更换芯片,从一个机械身体换到另一个机械身体。你不相信人类的灵魂也可以从一个身体换到另一个身体?”
小一依旧在大笑:“人类的思想来自大脑,如果从一个身体换到另一个身体,那需要做的就是进行换脑手术。这个手术对现在而言早已不是技术问题,也有很多人为了生存而进行了换脑手术。但先生您体内的任何器官都没有变化,包括大脑。我相信依靠人类的技术,可以实现灵魂即大脑从一个身体更换到另一个身体,但不是现在的您。”
“你就这么相信自己的扫描结果?”青年忽然走到机器人的面前,身体几乎贴到机器人冰冷的机械身体上,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机器人,“万一你的程序从一开始就是无意义的呢?”
小一下意识要向后退,却被青年一把拉住手腕控制住身体。小一试着扯了扯,发现青年的力气大到惊人,自己身为机器人,居然怎么拽也没办法把手腕从青年的手里扯出来。
机器人的黑色屏幕上露出震惊的表情:“你放手!”
百里辛从善如流,果断松开了手。
机器人小一还在用上全身的力气往后拖拽,它没计算到百里辛会突然松手,身体不受控制地随着惯性向后一倒。身后好巧不巧,刚好放着一把椅子,机器人踉跄中绊到椅子,身体趔趔趄趄一个不稳,“啪”的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黑色的屏幕闪烁了几下,上面拟人的表情变成了一团马赛克方框在黑色屏幕上乱跳了几下,最后艰难地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音,“唰啦”两声马赛克闪烁成一条光亮,彻底黑屏了。
百里辛俯视着机器人冷冰冰的机械身体,缓缓将椅子从地上拉起来放在一边,“椅子待得真不是地方,可怜的小一,让你受委屈了。”
S419M:【……】
我刚才看着刚才就是你把椅子放在那个地方的!
是不是故意的我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