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教授,我…也是没办法。”院办谭主任只怔了一刹那,便恢复正常。
他手里的铅衣仿佛有千钧重,压的腰弯了少许。随即,他脸上的笑容带着些许谄媚与尊重,仿佛面对林院长一般。
在波尔多中心医院见到的那一幕一幕像是电影一般在院办谭主任心头闪回,他觉得是自己对周教授的态度还不够卑微的原因。。
“事情是我们这事儿出的,我不是希望您能帮着我们弥补这个错误么。”谭主任叹了口气。
要是手术失败了呢?”周从文问道。
“不可能!”院办谭主任坚定的说道,“您是世界第一的术者,怎么可能失败,绝对不可能!”
苟主任听院办谭主任的话后,差点用头撞墙。
谭主任说得很坚定,可是苟主任能听出来他话语之中的谄媚与攀附,甚至还有一些哀求。
周从文不为己甚,抬起手,缓缓转过身。
这种贴身伺候,真是很怀念啊,周从文心里想到。肖凯还是太要脸了,不会像谭主任这么无微不至的伺候领导。
院办谭主任连忙“伺候”周从文穿上铅衣。
直到这时候,他心里才稍微平缓了一点。这位周从文周教授还真是眼睛里不揉沙子,人家看上去不在意,其实心里明明白白,把自己预留的一些路给堵死。
真特么的,院办谭主任看着周从文刷手,大脑飞速运转,琢磨着要是手术失败后自己该怎么办。
要是周从文真的搞不定的话,这事儿可就大条了,院办谭主任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周从文的身上。
他只能这么做。
现在周从文世界第一的光环似乎是院办谭主任唯一的抓手,只有紧紧抓住周从文,他才能安心一点呼吸。
为此,他并不介意做更多的事儿,以表达自己的谦卑。可是周从文似乎并不领情,还说了自己几句。
还是太年轻,所以气盛,院办谭主任心里想到。但他也深深知道周从文有气盛、嚣张的资本。
无论是讲师承还是谈本事,他都有这個资格。
周从文刷手,苟主任的动作稍微快点,他要去消毒。
面对周从文的光环,苟主任也不能矜持,人家毕竟是世界第一。而且苟主任很好奇,周从文到底能不能、要怎么做才能把导丝完好无损的取出来。
苟主任用最快的速度消毒、铺置无菌单。
周从文在患者颈部做了麻醉,开始置管进去。
患者还算是配合,毕竟年轻,现在才3岁,而且她运气也比较好,没有形成血栓。周从文知道有些事儿只能说是命,患者的命似乎不错。
阴差阳错,遇到了自己。
要不是自己来做了一台因为子宫内膜异位症咯血的手术的话,一院的人未必会拉下脸来求着自己做手术。
置管,周从文把其他人都撵出术间,随即造影。
院办谭主任来到操作间里,隔着铅化玻璃看着周从文的身影。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阴沉着,无数乌云密布,随时随地都会暴雨倾盆。
这台手术能不能拿下来,对于谭主任来讲太重要了。
我去!”超室吴主任惊讶的喊了一声,“导丝和上腔静脉入口的位置有黏连!“
院办谭主任看不懂造影,当他听到超室吴主任的话时,心里一沉。
虽然不懂医疗,可是院办谭主任还是懂最基本的生活常识。
粘的紧,意味着“撕”开的时候有可能会造成损伤。一旦血管破了…好像事情应该不好办。
但他明白超室吴主任对刚刚自己把他起来耿耿于怀,便问道,“郝主任,你看怎么样?
郝主任苦着脸,“导丝和上腔静脉入口的位置粘的很厉害,就算是开胸手术,这块我也要很小心的游离。最好能用体外循环,因为一旦游离的时候把上腔静脉撕开的话,患者最多一分钟就没了。“
“没了?”院办谭主任有些恍惚。
“就是死了,出血过多导致的死亡,根本不给抢救时间与机会。“郝主任说着,叹了口气,“开胸手术,我没把握拿下来。“
”!!!”院办谭主任心里升起无数的惊叹号。
手术的难度远比自己想象中要高,而且还不是高了一点半点。
“那怎么办?”院办谭主任紧声问道。
可是没人说话,操作间里似乎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粘稠的时间流速中。院办谭主任的时间流和其他人的时间流不一样,明显要快了很多。
“郝主任?”院办谭主任直接点名。
但郝主任没回答,他像是没听见一样。
院办谭主任一愣,心中略有些焦躁的愤怒,回头瞪了郝主任一眼。
郝主任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屏幕,院办谭主任心生疑窦,这是怎么了?难道说手术要做呲了么?
一想到做呲这件事,院办谭主任的手心里满满都是汗水。
“郝主任。”院办谭主任伸手推了呆若木鸡的郝主任一下。
“啊?”
“手术怎么样?“
郝主任看着屏幕上的圈套器就像是一双灵巧的手一样,伸到导丝和上腔静脉黏连的位置,很快速的进行着剥离,心中惊讶莫名,压根没听到院办谭主任在问自己什么。
圈套器剥离黏连的动作怎么看怎么熟悉,胸外科郝主任有些诧异,但仔细一向,这特么不是顿性分离么?
只是自己的顿性分离只能在直视下用手一点点试探着做,而周从文却能在体外操作圈套器,对上腔静脉开口处黏连做游离。
这种手法郝主任能想懂,但他知道自己一辈子都做不到。
世界第一真的这么牛逼?周从文……
郝主任正想着,院办谭主任又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很不高兴的问道,“手术怎么样?”
“周教授在做,我看…可能很快就能完成。”
“完成?开什么玩笑。”超室吴主任冷笑,“稍微用点力气上腔静脉就撕破了,到时候血上房。“
院办谭主任恶狠狠的瞪了吴主任一眼,真想把他给掐死。
这种乌鸦嘴,就该人道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