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最感知到的, 是花的香气。
春日百花盛开的香气,新生的青草在阳光生长着的气息。他抬头望去,头顶的天空蔚蓝澄澈, 没经历过工业时的污染,在太阳的映照干净剔透得过了头。他们站在岛原城之外, 城中居然能听到热闹的人声。
而紧接着, 他摊开双手又握了握拳, 有惊奇地察觉到……自己的咒力,只剩了极小的部分。六眼几乎无法捕捉魔力的轨迹,甚至失去了它带的360度的远距离视角,无限术式也因此难以维持去。
五条悟眨了眨阳光照『射』得发涩的眼眸。这么多以, 他是第次体会到这样的视角,又或者该说, 这样的无力感。然而他没有惊慌,而是看起很有兴致地原地蹦跶了几,“厉害!”因为不适应突然改变的视距, 他在跳跃的过程中踉跄了, 不过很快就稳住了身体。
这世界上的术式在他的六眼之,都是没有秘密可言的,可现在,他却完全看不清这个领域,只能靠经验猜测和『摸』索。不仅如此,以他现在的咒力程度, 恐怕连看到诅咒都难吧?简直就像是……变成了个普通人样。
作为五条家的六眼降世, 至今十七,他终于知道了非术师是在以怎样的身体去活动着的。
封火静静等着他适应现在的身体,微微笑, “悟,对于现在的状态,适应吗?”
“不错,我是第次变得这么弱呢,随便只咒灵大概都能杀死现在的我吧。”五条悟伸了个懒腰,将目光聚焦在静静等着他的封火身上,“领域中居然有别的生物在……这种事我是第次听说。这么有趣的领域,不介绍吗?公开自己的术式情报可以得到增强哦。”
“多谢提醒,不过我本也是打算这样做的。”封火说,“与其说是领域,倒不如说是领域与固有结界的结合体。以我现在的灵基无法使用真正的固有结界,而作为不再有未的英灵,我也无法正常使用领域,只能考虑作弊了。”
“固有结界……谓的透『射』出心象风景侵蚀现实世界的魔术吗?真好啊,我也想有呢。”五条悟忍不住又踩了踩脚的泥土和草地,对其真实的松软感新奇不已,“然后呢?能力就是让人变弱吗?你的理想不会这么无聊吧。”
“当然不是。”封火笑着摇摇头,他将双手微微举高,“在我身后的岛原城中,居住着三万七千名普通人,他们会作为暂时的从者仅仅出现在这个领域中。”
五条悟恍然大悟,右手成拳敲在左掌,“啊!原如此,我的能力他们平分了吧,难怪我变得这么弱了。”
“悟然理解得很快呢。”封火真的很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他自豪地将右手握成拳,“这就是我想创建的世界的雏形。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强与弱之分,也没有富裕与贫穷,没有阶级地位之分。”
“当然,你在这也是样的,悟。你不再是最强,也不需要背负过多的期望,不需要理当然地托付远超他人的辛劳。”封火的笑容加深,“我明的,至少三十名术师正在城外焦急地等待着吧。其实你也有很大的压力吧?这段时间,为了调查那魔力的去向,你也很辛苦呢。”
“哈哈——你然是如既往的老妈子,想那么多会少头哦。啊,差点忘记了,你已经是头发了。”
……想继续嘴炮的封火忍不住扶额,这话题真是太难进行了,“……悟,你记得自己也是头发吗。有,其实我以是黑发哦,这是魔力的影响。”
五条悟顿时不可置信:“哈?你本是黑发?我不意!这样子三级的平衡就完全打破了!”
封火:“那是什么平衡啊?”
“杰和硝子是黑发,而你和我是发,奥利奥利才是正确的组合,我不要做唯的利。”五条悟非常投入地做出痛惜的表情,“你可不要变回黑发啊!”
“……放心吧,没有那个机会了。”封火最后是无奈地笑了,他将把与自己手上的制式的太刀抛了过去,“吧,悟。你现在没有办法正常地使用任何术式,那么,我也给你件武器。”
五条悟抬手稳稳握住飞的太刀刀柄,刀在他的手中翻了个刀花,在任何方向都有着绝佳天赋的他使用武器当然也没有问题,只是平时没有必要而已。
此刻,他的表情慢慢敛起,那双蔚蓝的双眼失去了六眼的特殊光彩,可仍然璀璨明亮,他抹去了说话时常带着的散漫,“四郎。”
“你想要的东西,我大概明了。虽然我知道你做到这步就不可能放弃了——但我是想说。你已经绝不会回头了吗?”他说,“接,我真的会杀了你哦。”
比起剥夺了理想活去,他恐怕宁可带着理想死去吧。五条悟心知这点。
“啊。”封火简单地应了声便向奔去,太刀的刀尖拖曳在地上摩擦起火花,他刀斩向五条悟,“不必留手!”
——
自从完败给了伏黑甚尔后,夏油杰就在不断地磨炼自己,他反复尝试了许多,最终才『摸』到了领域展开的边缘。
今天,才是他第次成功地完整展开领域,然而掌握新能力的喜悦只有几秒,他就因为这个领域的术式而有几分懊恼。
领域,万象归——能够将领域中的人与咒灵的咒力和术式抽出,制作成咒灵供他驱使,咒灵的等级取决于抽取对象。如拉入领域的是非术师,能够制作出的就是三级、四级的弱小咒灵,可如是五条悟这样的特级咒术师,那么得到的就是个具有无限术式的特级咒灵。
不过对弱小的人用领域根本就没有意,以这无疑是个遇强则强,时能够直接让对手失去战斗力的强力领域,唯的缺点在于,由此制成的咒灵至少现在只能在领域中使用,否则他想杀光非术师连圣杯都不需要了。
然而……就算这个领域再怎么全面,可他的对手,是完全摒弃咒力的天与咒缚,从他身上抽不出咒力,不可能制造出咒灵,更无法由此削弱他。
真是……明明得到了领域,可是无能为力吗?
“领域……哈,早知道那时候就不该留你命。”伏黑甚尔将自己有的感官都完全放开,感知着这片纯黑的领域中的切变化,他深知陷入他人领域有多么不利,与任人宰割也没什么去吧,那么……他只能,手为强!
他将掷出把短匕,夏油杰闪身躲避,可又是几把飞镖封住了他的去路,他只得向着后方退去,而伏黑甚尔已经手持特级咒具游云『逼』至他的面!千钧发之际,夏油杰将手臂抬至脸侧,三节棍形态的咒具砸在小臂,若不是他及时用咒力加护此时已经骨折,但接近着的膝撞他就不及反应,撞出了数米远。
“领域也不过如此。”伏黑甚尔漠然注视夏油杰撞飞出去,紧跟上去准备给夏油杰最后击,但这次,他的三节棍撞在了个坚硬的物体上无法再进分毫。刻,个重物撞向他的胸腹部,倒飞出去的人变成了他。
伏黑甚尔忍住痛楚,在空中改变姿势双脚踩在地面落地,但攻击他的东西不给他反应时间,拳头狂风暴雨般地袭!
夏油杰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慢慢扶着膝盖站了起,他眼神冰冷地注视那激战的模糊身影:“天与咒缚也不过如此。”
无法抽取伏黑甚尔的咒力,那么……就抽他自己的咒力吧。
抽取的咒力,即使解除了领域也不会流回原的持有者,而是就此消散。因此,假如领域解除时伏黑甚尔活着,没有了咒力的他就与待宰的羔羊没有区别了。
赌把!
伏黑甚尔终于陷入了苦战。比起咒灵,当然是身为人类的夏油杰是更好的目标,以他便有意地将战局向夏油杰的方向转移,可夏油杰早有警惕,每次都能及时让他的咒灵再度阻拦。
不知道五条悟那个怪物级别的家伙,又进化到了什么程度……不能再拖去了。伏黑甚尔想。他拼着折断左臂向夏油杰掷出匕首。
不能再拖去了。夏油杰心知现在的他根本躲不过去,只能堪堪侧过身体,让那匕首刺在他的腹部,而咒灵则是从伏黑甚尔的身后出爪,锋利的爪尖从伏黑甚尔的背后抓,几乎撕块血肉去!
就在这时……夏油杰的领域解除了。
夏油杰跪倒在地,而伏黑甚尔则面部朝,彪着血倒在他不远处,从他不断收紧去抓地面的右手看,他活着,在挣扎着想要爬起。
“……没结束。”夏油杰强撑着试图站起,但就在此时——另边的领域,也解除了。
夏油杰这才注意到原本是岛原城的地方,现在已经跟导/弹犁过几次没区别了,处处都是建筑的废墟,地更是数道数米的深坑,可以想象在他们进入领域之后的战况有多激烈。
但这不是他最震惊的,真正令他震惊到失语的,当属从领域中出现的两人。
——在夏油杰的领域解除,五分钟。
哪怕是加上伏黑甚尔的那次,五条悟也没受过这么多的伤。
封火的刀刃从他的腰际擦过,他不闪不避,哪怕腹部飙血也要刀斩向封火的喉咙。刀柄撞在他的手肘导致手部失去力量,太刀脱手,最后整个人撞飞出去。
原人体是有这么多要害的。他吐出口血,喉中却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说实话……我现在的心情其实很好啊,四郎。”五条悟试着站起身,但他的手臂是麻痹的,没能起,他索『性』坐在地上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左胸,“哈啊——这样的危机感,连心脏都在砰砰地跳动着的期待感,已经很近都没有过了。”
他在最强的路上了太久了。最开始,他的身边有夏油杰,无法全天开着反转术式也没有反转术式的他不小心会夏油杰追上;后,他险死在伏黑甚尔的手,那种肆意发泄的畅快感稍纵即逝,伏黑甚尔已经不再是有了茈的他的对手了。
不再有能与他真正交手的人。世界对他说,像张泡过水的纸,不小心大概就会弄得稀碎吧。
样的,变得更强,好像也已经没有多大的价值了。光是力量上的强大,拯救不了他想拯救的,也改变不了他想改变的。也因此,尽管在开发出无限术式的多种衍生用法时很顺利,可领域却是没办法顺理成章地用出。
直到现在。
封火的太刀抵在了五条悟的颈间。
“认输吧,悟。”封火说,他轻叹了声,“否则,我只能杀了你了。”
“我没说完呢!好好听人说话啊!”五条悟不满地仰起脸,“弱者的感觉我已经充分体验过了,也玩够了,该结束了。”
封火这才发现,五条悟的眼都成了惊人的血『色』,这是脑内出血的症状。
……难道是!他想要后退,但已经不及了,五条悟用手死死握住了他的刀刃不放。
五条悟的口中也涌出了鲜血,他毫不在意地弯起唇角笑笑,继续压榨着自己的潜力,强行突破了限制,“——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于是,当伏黑甚尔带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勉力用刀刺进地面撑起身体时。
他看到的,就是岛原的废墟之上,五条悟刀穿透了那个少模样的神父的胸膛这场景。
伏黑甚尔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他初次接那个人任务的时候。
那时候他才刚离开家,经验不足,稚嫩有余,身上的血腥味重到野猫都要冲他呲牙咧嘴,仗着身体素质好在冬天穿着旧单衣。他知道自己这样子太讨人嫌,以就没打算进那间干净过头的教堂,但那家伙却浪费他宝贵的接任务时间,硬是请他吃了顿热腾腾的饭,换了身衣服,才肯说要他做什么。
“真是……混蛋。”他低骂了声。伤口他的动作崩裂,再次喷出汩汩鲜血,将土地都染成了赤红『色』,而他也因此失去了握刀的力气,缓缓倒向染着他的血的冰冷地面,索『性』闭上眼睛。
他然最开始就不该为了报酬接那个任务。
饼干……再也吃不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