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照，冬雪飘飘。
四岁的杜子夫气喘吁吁跑过木地板，朝练习场的方向去了，远远的九听见打斗声。
“阿姐和二哥在战斗，好厉害，好厉害……”
小娃娃自言自语，两手攀上窗台，小短腿蹬了好一阵才翻上去。他整个嵌入格子里，透过缝隙朝里看，一时间热血澎湃。
杜家堡大小姐杜子珊和二公子杜子坤打得正激烈！
子坤凌空准备制霸场地。
子珊猛力超过，一腿把对手击落。
子坤背部着地一阵钝痛，还来不及反应，胸口又遭到重击。
子珊肘部狠狠下挫，击碎对手一根肋骨，另一只手趁机扭断几个关节。她站稳上风，两手握拳对着弟弟的脸一顿暴揍，直到血溅四方。
“认输吗？我亲爱的弟弟。”
“不可能。”
子坤忍痛自扭关节，一边逃脱对手的追击，一边快速调整身体。他忽地回身，将结界按在墙壁上，朝着腹部连击上百次。直到姐姐咯血，才松开手，任由她掉落在地。
“认输吗？我亲爱的姐姐。”
“认……”
子坤得意洋洋地笑，落地后伸出手就要把她拉起来，下一秒却是骨骼爆裂的声音。子珊狠狠扯过他摁在地上，几寸拳下去次次击中要害，引得对手反扑。双方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最后无一虚发，出招便伤人、伤人便受伤。
杜家堡子嗣切磋，从来都是谁更抗揍谁取胜。
一声巨响，子珊和子坤同时落地，在地上挣扎。
“加油啊阿姐，加油啊二哥。”
杜子夫看着，替两人捏把汗。
“啊站起来了，好棒啊姐姐。”
子珊喘息着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弟弟身边，抬脚就是一阵踩踏。直到地上的家伙举手求饶，才笑着拉他起来，温柔道。
“没事吧？子坤？”
“还好，肺有点出血。”
子珊立刻吟诵韵语，帮助缓解疼痛，一转眼看到窗台上的小包子脸。她站定了，嘴角翘得更高，冲杜子夫招招手。
“还要等六年才能打他。”
“六年很快的啦。”
子坤平躺下来，子珊面朝大门蹲下，伸出双手迎了小少爷一个满怀。
“阿姐，阿哥，你们好厉害！”
子珊捏了捏杜子夫的鼻头，眉眼里尽是宠溺，观察着他的身体。
“阿姐你在找我的死穴吗？”
“哈哈哈好聪明啊，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因为已经被你掐住啦。”
“哈哈哈肚子饿了，阿姐。”
杜家长女轻笑出声，哼着小曲穿戴好常服，仔细系好头发。她生得清秀端庄，因刚刚打斗过、皮肤白里透红，举手投足韵味十足。子珊搬来炭炉，捣燃了火架上铁网，放上些一些预感和土豆翻烤。
“好香啊，姐姐。”
“这是给二哥准备得，等你以后输给我了也能享受，把那边的酒壶给我。”
杜子夫乖乖听话，陪着大姐给兄长烫酒，满心的羡慕。
“那我赢了呢？”
“就得做我最爱吃的。”
“您最爱吃什么啊？”
“小包子咯。”
三姐弟笑开了，刚才还紧张的练习场，现在充满温馨。
杜子夫闻着鱼干和土豆的香味直咽口水，啥都不能吃也不能喝，跟家人们闹了一阵就走了。他捏着肉乎乎的拳头，一边念叨着要变高变强，一边朝厨房跑。
“我要捞点吃的。”
“小少爷，可是你刚吃过午饭啊。”
“我在长身体嘛……噫？这是什么？”
“萝卜糕和核桃酥啊。”
“还有茶！父亲回来了！”
杜子夫兴高采烈，跳下板凳跟着丫头们朝后院跑，末了靠在格子门一角远远看着父母。
这是一条长廊，杜家堡的主人和主母并肩坐，跟前放着茶和精致的点心。杜老向来威严，今天面色更沉，望着那苍茫的雪景向挚爱诉说东海上的见闻。
“我们接到消息立刻前往东海搜寻，最先察觉到异动的是小茅公，识别出那艘海盗船带结界。锁定大致方位后，大家开始排查，最终只找到一船认。其中有孟家的少爷，孟先生没了。”
杜夫人牵住丈夫的衣袖。
“孟先生爽直，真是可惜。”
杜老哀叹。
“前年还在中部一叙，再见已是亡灵，你把黑袍子准备好罢。七日后我去一趟孟家庄。”
他说着，见角落处站着一个小东西，神情放松了许多。杜老举起一块茶点，朝杜子夫招招手，示意小娃娃过来。
“爹爹叫我了……”
杜子夫有点局促地上前去，在母亲眼神的鼓励下接过酥饼，越吃越开心。这副模样却让老父亲担忧，是无奈地摇摇头，对爱人道。
“三个孩子里面，还是子珊警惕，如果是她接了这酥饼一定会掰下一半看我吃了再行动。”
“三句话不离女儿。”
“我可不是偏心。”
他笑眯眯搂住杜子夫，温和道。
“子夫，你看那边有什么。”
吃成大包子脸的杜子夫懵懵懂懂抬头。
一片雪景很是澄澈，有松树孑然而立，地上沙石蒙着寒霜。在那黑白交界处窝着一团毛茸茸的小兽，它长着圆溜溜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盯着野兔。潜伏片刻，朝猎物靠近了，选择的路径曲折、而前行的动作灵巧。
忽地一扑，受惊的野兔窜跳起来。
小兽按照刚才踩的点，左扑右赶把猎物绕晕，最后直扑上去一口咬断它的脖子。
“好厉害！野兔比它大很多呢！”
杜老哈哈笑开了。
“你看那小东西熟悉吗？”
杜子夫想了半天，眼睛一亮。
“我知道了爹爹！我们家的大堂里挂了一幅画，画上就是它，这是什么啊？”
杜老和杜夫人相视而笑。
“是你娘亲笔画的，我们杜家的精神力。”他陪着小孩继续观察，温和道，“它叫做白鼬，本来是金棕色的毛发，到了冬天为了适应气候和隐藏自己会变成白色。所以我们也叫它扫雪，是不是看着很弱小，很温顺呢？其实它非常灵敏，有一眼洞察路径的天分和挑战大猎物的勇气。永远好奇，一点天真，不断追逐就是我们杜家的精神力。”
杜子夫听得痴迷，看着那雪地里的“小精灵”更喜欢了。
就在这时，家仆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姑娘进来。她穿着红袄子，皮肤吹弹可破，一双杏眼水汪汪的。
“老爷，夫人，小少爷的伴读到了。是刁家的娃娃杏子。”
小杏子一见小包子，樱桃般的小嘴撅上天，发自肺腑道。
“你小得像只鼬啊。”
杜子夫以为是夸奖，憨笑起来。
“谢谢杏子姐姐。”
“傻呼呼的。”
“阿姐和二哥也这么说哈哈。”
一家人因这童趣笑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