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韵院夜深,学舍亮着灯。
这里是专门为考试的学生们准备的住处,在持续招募的七天里,大家夜晚都会在这里休息。大方位在南,设施齐全而且幽静,细听能有流水声。
孟阿然吃力地睁开眼睛,身上虽然包扎好了但是疼痛没有消除,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转过头时皱紧眉头,窗边坐着一个人,手里捧着本歪理邪说。
“林九。”
林九捋捋耳发,眨眼倒是轻巧。
“真巧啊,对手同住一屋是规矩。”
孟阿然黑着脸坐起来,好一阵才抓住心神,询问情况。
“第三局的胜负,如何?”
林九放下书,颇为欣赏地笑笑。
“怎么,你以为还能撑着那副身体和我斗?三尾狂暴之后,场上失控了,学生们在组织下先回这里休息。明天继续比赛。”
“平局。”
“是的,第二轮我略胜一筹。”
“卑鄙。”
林九翘起腿,眯缝起眼睛。
“你是谁啊?想跟我联合就联合,不配合就说卑鄙,着帽子扣得是义正言辞。孟阿然是吧?一点也不好玩。”
林九背过身去,门外传来敲门声。
“孟大傻,我和杜子夫来看你了。”
“我在。”
李太玄和杜子夫一进门,看到林九就来气,特别是小包子脸。
“如果你们联手,就能抗住三尾狐!”
“嚷嚷什么啊?能扛住三尾,但是第二局我不占优势。”林九应道,“第三局输的可能性很大。”
“你知道自己不如他咯!”
李太玄也扯开嗓子。
孟阿然听着听着就笑了。
“你们太幼稚了。”
“你又知道什么啦孟大傻?”
“我都受伤了你还凶?”
“都怪林九,你过来看,我都分析出来了。”杜子夫掏出自己的小本本,到床边坐下,展开后分析起战况,“它是有死角的,左前爪不那么灵活,每次转身会空出一个地方。”
“可以试试攻击左前爪,但根本近不了身。”
“三尾是急攻猛攻,杜子夫你速度很快,能行吗?”
原本对立的两方,在拆解战斗的过程中,渐渐融合起来。四人从不同的角度出发,做出种种攻击三尾的预案,激烈拆解着。
这就是灵韵院的能力,让人潜心研究,并互相帮助着成为理想中的自己。李太玄在这里认识了很多战友,大诗人,有时纯粹到甚至不那么想佘青青了。
这些都是后话。
月夜朦胧,时有虫鸣。
小茅公坐在案前,借着烛光审阅考卷,听到门口有动静抬起眼。
彭鲲背着双手,大步跨入藏书阁,很快转入这方天地潇洒坐下。他放下花生和甜水给小茅公,自己打开肥鸭腿就酒,眼睛直勾勾看着考卷。
“怎么样?这届学生的水平如何?”
小茅公蘸墨,手边的油纸展开,两粒烤花生浮到嘴里。
“一年赛一年。”
彭鲲吃得香,拿他打趣。
“噢?快有接班人了?”
小茅公了解彭鲲,这么晚了还有闲情逸致说笑话,一定有事。
“怎么了?”
彭鲲啃完鸭腿,连喝了好几口酒,咂摸半天才开口。
“陈杰有问题。”
“唔……心性方面是需要调整。”
“大调。”彭鲲沉眼说明情况,“我读取到他的思维,这小子进入妖塔和红虫产生直接联系,是见识过系统的威力了。陈杰现在满脑子的臆想,遭感染和寄生,恨不得自己能当核心。”
小茅公皱紧眉头。
“信息确定?”
“用任老婆子的密咒读取的。”
小茅公收起考卷,很快取出关于系统、金虫、红虫的卷轴,一一放到桌案上。
“当下最重要的,是把现有的情报补全。”
“这小子还有的救么?”
“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留意。等到招募结束后,联合其他大诗人讨论一些方法,关键是和陈杰本人交流。”
“不能硬来?”
“当然,那是学生。”
“从心开始调?”
“你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啊,赶紧的吧。”
“又急眼了,唯一能给小茅公惹急眼的就是我彭鲲,终生成就啊这是。”
他们对坐下来,释放韵语填补情报。
“还有啊……今天有个小子挺有趣的,那招数你见过吧?”
“熟悉。”
“青蛇还活着。”
“有可能。”
“嗨呀,我俩总是在坏事上达成共识。”
小茅公沉默不语,在极少的线索里,任何猜测都是徒劳的。但这些细碎的脉络在重组,似乎预示着一个庞大的局势,事关九天的玄机、无极女皇、新的系统……如果青蛇尚在,目标会是哪里呢?
小茅公和彭鲲几乎同时出声。
“北冥。”
彭鲲笑开了,掏出第二支肥鸭腿。
“看吧,坏事总能想到一处去!放心,我会及时跟进。”
万里雪飘的北境,千机变化的石窟。
诗人江思远和画师阿良拿起桶和铲子,挖掘并加固一阵后,洞窟突然开始颤动。路径朝着第一个巢穴通去了,黄沙散尽后看到的是满窟的舞娘石像,它们手里抱着竹笙和琵琶,身子曼妙。
一声铜铃响,舞娘石像蓦地转动过来。
阿良喊道。
“它们会按照横纵线交错,不断拨弄出音律。”
江思远上前去,展开防守的架势。
“那些音律会拴住我们,然后往里拉。”
阿良紧张得后退。
“很难挣脱开,落网就更惨了。”
佘青青望去,舞娘的肚子咔嚓一声敞开了,里面全是铁定还挂着腐烂程度不同的碎肉。这很像一种刑拘,活体被拖入其中,开合几次后非死即伤。
“我的速度不如你们,只能在大后方说明路径,放灵活就能躲开。思远一个人能做到,有你会更快。”
“但是我们一直拿不到碎片。”
“碎片?”
江思远指给佘青青看。
“古筝下面藏着羊皮碎片,其他洞窟里也有,拼凑出来就是出去的方法。”
“我们现在手上只有三片,还差四片能补齐。”
佘青青望住最上方,那面坐着一个抚琴的舞女。
洞窟筝鸣,道道音律袭来,穿透沿壁直袭而来。
“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