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不，现在应该叫做天魔城。
天魔城内，大街上已经分不清游荡的究竟是怪物还是普通人了，原本还算是繁华的城内如今一片乱象，被天魔之力侵染的普通人胡乱的攻击着视野所及的一切活物，仅剩下那些躲在屋内，门窗紧闭的人们还保持着最后的清明。
不过这个时间不会存在太久，等到包裹城市的光带全部变成黑色，无论这些人躲在城市的任何地方，都难以逃脱天魔之力的侵染。
此时还被关在赌场内的达官贵人们反倒是最幸运的那一批，封锁门窗的能量罩还在维系着，大街上那些疯狂的怪物和人们也伤不到他们。
或许是大阵的一部分的缘故，天魔之力也没有优先攻击这些存在于大阵之中的人们。
他们看着门外宛如丧尸降临的末日场景，一时间觉得出不去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包吃包住的话，相信他们能一直呆在赌场里面。
但是对于大多数处于温饱线以下的普通人来说，惊慌只是暂时的。
因为没有生意，没有钱，等待他们的结果并不会比天魔侵染好到哪里去。
站在暗巷口上拉客的暗娼此时被杀红了眼的男人按在墙上，耸动着的下身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但她恍若未觉，甚至用手从胸口的口袋里摸出一杆珍藏依旧的香烟，双手环着男人的脖颈为自己点燃，贪婪而又享受的吸了一口。
而后，血色的花朵在她身上绽放，原本就有些苍白的皮肤越发灰白，干瘪下去的肌肉就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养料。
纵使是双眸已经变得漆黑，但她也无力发泄，只想着把嘴里的这根香烟抽完，不能浪费。
她将脑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承受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持续不断的抖动，贪婪的吸进了最后一口烟气。
然后再没吐出来。
男人的耸动很快结束，像是扔垃圾般将她甩到地上，而后双目赤红的咆哮着，向着暗巷深处走去。
而倒在地上的暗娼无神的睁着双眼，血色的花朵很快遍及全身，用她最后的养分生成的根茎和鲜艳花瓣将她枯瘦的躯体掩埋，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
这样的场景随时发生在这个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
只有一双眼睛看见了他们的生死，听见了他们的叹息……
不停从虚空中劈下的闪电打在雨花仙子身上，让她本就不太强盛的黑气愈发萎靡。
“你在搞什么鬼？还没好吗？”
雨花仙子一边骂，一边却又要将闪电苦苦挡下。
“马上就好。”
齐延满头大汗，用汉剑在天台的地面上细细刻着。
在他脚下，已经隐约刻出了一个大阵的阵势，但是刻下的字符太过晦涩，连玄真也看不懂这大阵的效用究竟是什么。
“你连法力都没有，刻什么有用吗？”
玄真嘴上嘲讽道，心中却在小心警惕。
他手中的道符即将燃尽，却又从怀里抽了一张出来。
“不行了，我扛不住了！”
雨花仙子眼见这一幕，心魔化成的第二人格都要再生出一次心魔了。
“好了，你赶紧过来！”
齐延用汉剑在地上重重一戳，而后向着雨花仙子的方向飞身过去。
两人位置互换，由齐延防守，雨花仙子来主持阵法。
“将你的精纯法力注入进去就行，千万别掺杂天魔之力！”
“嗯！”
雨花仙子转换成主人格，将精纯法力注入到大阵中去。
“这是……上古唤灵法阵？你居然会这个东西？”
头戴莲花冠的玄真本体顿觉不妙，匆匆从怀里取出一面八卦镜，朝着大阵的位置照去。
八卦镜发出一道银光，却被大阵的余波弹开了。
“万物有灵，有灵即闻道。”
隐隐约约的声音在场间回荡，一股玄之又玄的道韵呈波纹状荡开。
接触到这一道韵的夜游神短暂的恢复清明，双眼中的黑色褪去，略微有些茫然的看向四周。
“夜游神！如果私心能让你堕落的话，那你身为正神的尊严到哪里去了？你几千年的巡游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你忍心看这一片的凡人受天魔之苦吗？
你愿意让自己的手下蒙羞吗？
快想想，你现在该做什么！”
齐延大声吼道，一边以汉剑引导雷电落入地面。
夜游神回过神来，眼神中露出坚定。
“你说的对，虽然我已经有了私欲，但事已至此，我怎能袖手旁观？”
只见他的右手不停抖动，像是要举起，却又被天魔之力抑制住，不断的僵持。
“还想翻盘？在我这里不存在！”
天魔玄真大吼一声，天魔化身与风、雷、日游神三具化身一同发力，天空中的光带转化为黑色的速度顿时加快，眼见着就要将整个不夜城笼罩。
突然，一点金光从大阵中绽出，死死抵住了光带黑化的进程。
“父亲。”
戚瑶的身影从大阵的最中央出现，淡金色的虚影只是隐约可见。
“瑶儿……”
夜游神的声音有些凝噎。
唤灵法阵似乎也激起了戚瑶最后的一点灵性，让她的灵性得以借助最后的一点神力浮现。
“父亲，我看见了。”
戚瑶闭上双眼，仿佛在感受着外界的一切。
“街上的人们死去，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阴暗的下水道，人们恐惧的躲在房子的角落里不敢出声……”
戚瑶睁开双眼，淡金色的眼眸直直的看向夜游神。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
夜游神用力的摇头，显然他能自由控制的地方只剩下头颅。
“我想……我是想他们可以安居乐业，不夜城能够重建秩序……”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私心，想要接着构建夜之国化身天道，登上一阶正神的位置。”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夜游神痛苦的闭上双眼，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滑落。
“既然这样。”
戚瑶的虚影飞身上前，紧紧握住夜游神的右手。
“该我们做些什么了。”
淡淡的金光驱散的夜游神手臂上的黑雾，让这手臂不再受制于玄真的掌控。
在这过程之中，无论玄真的四个化身如何发力，都触碰不了戚瑶一丝一毫。
“来吧，父亲。”
那金光虽然黯淡，却有着极强的韧性。纵使是被黑雾层层缠绕，依然能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夜游神举起手臂，那被黑雾侵染的玉牌也随之飞上天空。
玉牌滴溜溜的旋转，像是配合着他的动作将黑雾驱散。
“天地，巡游！”
“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