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焆却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蹙着秀眉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可一定要把衣裳捞回来啊。”
在溪流中快速往前奔走的吴暄,不似容焆那般摇摇晃晃,和在平地上走没什么两样:“你放心好了,我经常在这条溪里摸鱼,肯定能给你捞回来。”
得了吴暄的保证,又看到他真的走得很快,容焆这才放心地往岸边走去。
只是,她每走一步还是会打滑,根本就不能像吴暄那样如履平地。为了防止摔倒在溪流里,她走得特别地缓慢,特别的小心。
所以,等到她上岸,吴暄都已经把那件衣裳捞到了。
“容焆!”
听到吴暄的叫喊,蹲在地上正要穿鞋的容焆转过头,看到吴暄一边快速地往她这边奔来,一边抓着那件湿淋淋的衣服朝她挥了挥:“你看,我就说能把你捞到吧。”
那件衣裳上因为他的剧烈摇晃,晶莹的水珠到处飞溅,落到了他清秀的脸上,小麦色的手臂上,破旧不堪的衣裳上……容焆猛然发现,其实吴暄也是一个很好看的人。
容焆不禁愣了愣神,等她回过神,吴暄已经来到了面前,将那件衣裳递给她,笑嘻嘻的道:“你这回可得拿好了,要是再让溪水冲走,我可不会去帮你捞了。”事实上,要是再发这种事情,他还是会去帮她捞的,谁让她是自己喜欢的姑娘呢。而且,也可以借机好好的表现一下自己,让她看到他的好,从而不
再那么讨厌他。
“多谢。”吴暄的话本是调侃,但容焆听着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本来想反呛一句,忽而看到他裤脚都湿了大半,便把话咽了下去,将衣裳接了过来,小声的道谢。
认识那么久,却是头一次听到容焆说谢谢,吴暄心里很欢喜,眉飞色舞的道:“真没想到啊,容焆,你以前对我从来都没有好脸色,现在竟然会跟我说谢谢。”
容焆脸狠狠地抽了一下,将湿衣裳拧了几下,然后放到木盆里,这才有些无语的道:“以前你总是欺负我,我对你怎么可能有好脸色。而这回你帮了我的忙,我自然要跟你说谢谢。”
上岸的吴暄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他以前总是欺负容焆,并不是看不惯她,而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力。谁让她总是围着那个姚世卿转,连正眼都不看他。如今听到她这么说,他才知道自己这些年都做错了。如果他不欺负她的话,大概她就不会见着他便躲,说不定都已经喜欢上他了……毕竟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和她都是自幼父母双亡,虽然寄养在亲戚家里,却一直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还被周围的人看不起和欺负。不过,被欺负了,她选择忍气吞声,他却把那些人都打了一顿。
如果他从现在开始不再欺负她,而是加倍的对她好,应该还来得及补救吧?毕竟姚世卿已经和别人定了亲,她和姚世卿再无
可能,他加倍的对她好,肯定能打动她的芳心。
“容焆,你……”吴暄咬了咬唇,转头看向容焆,发现她正坐在地上穿鞋。
一只鞋已经穿好,她拿着另一只鞋正往脚上套。
绣鞋已经很旧了,鞋底破损得很严重,鞋面绣着几朵能够以假乱真的百合花,但因为丝线的颜色已经褪得差不多,故而将真实感大打折扣。
吴暄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容焆的脚,那么的白嫩小巧,跟雨后刚冒出来的春笋一样,而且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让人看了就无法挪开眼睛。时间一长,他的耳根也慢慢地红了,甚至连心跳都加快了很多,整颗心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
“哼!”不经意间的一个抬头,恰巧看到吴暄在盯着自己的脚看,容焆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把鞋子快速穿好。
听到容焆的冷哼,做贼心虚的吴暄赶紧将头偏到一边,一只手摸着鼻子,一只手扯着衣襟,语气带着几分别扭和傲气:“咳,都说谁只要看了女孩的脚,就得对她负责。我虽然是不小心看到的,但我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就委屈一下自己,对你负责吧。”说完,他就悄悄地用余光瞥向容焆,观察着她的反应。
容焆注意到吴暄在往自己这边偷看,直接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即抱起那两只兔子中的一只,轻柔地抚摸着它的绒毛:“呵呵,你要委屈自己对我负责,我真是好感动啊。”
瞥见吴暄的嘴角扬了起来,脸上有明显的喜悦之色,她话锋却陡然一转,冷笑道:“哼,不劳你委屈自己,我不需要你负责。”
听到她这么说,带有傲娇属性的吴暄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迅速转过身:“可是我看了你的脚,怎么能够对你不负责。”说到后面,他眉宇间的痞气和轻佻都不见了,只有让人心动的认真。
可是看到吴暄这个样子,容焆却很不适应,甚至还觉得很好笑,直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吴暄,这种乡野地方哪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再说,出生在这里的女孩也不是大家闺秀,都得帮着家里干活,就没有几个不被看到脚的,所以没有什么看到脚就得对其负责的说法。更何况,我是一个命比纸薄的苦命人,更不在乎这些。你要是那么想对姑娘负责的话,可以去找别人。”
你把我吴暄当成什么人了,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只是一个没有什么作为的小混混,但我的爱情观却是从一而终,我想要负责的姑娘,从以前到现在都只有你一个啊!
吴暄蹙起了眉,在心里默默的说着。其实,他说看到脚就得负责的话,不过是希望容焆能够嫁给自己的一个借口,如今被她拿话这么一呛,一张脸都涨得通红,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阴阳怪气的道:“呵呵,如果说这番话的人不是我,而是姚世卿,你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