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容氏的离世给姚翎的打击太大了,醒来以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言,对姚世卿也不怎么亲近了。
为了让姚翎恢复成从前的模样,姚世卿决定带着他离开这个充满伤心的地方,到别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他们离开的时候,只带了装着容氏骨灰的瓷罐,还有一个装了衣物、几本书,以及少许银钱的包袱。
至于他们住的那个茅草屋和几亩薄田,都用来抵偿当初给容氏请医吃药欠下的债。
然而,三年过去了,他们都没有找到能定居的地方,总是在一个地方停留几个月,就会到下一个地方去。
三年的时间,他们换了大概七八个地方,而上一个地方就是禹州城旁边的沧漓城,所以现在才会在禹州城住下。
一进入禹州城,姚世卿就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己这次可能再也不会走了。
而三年过去,姚翎的年龄已经到了该入学年纪,但姚世卿却没有钱送他去书院念书。
恰巧这个时候,姚世卿看到白露书院在招聘教书先生。他决定去应聘当教书先生,挣钱来让儿子入书院念书。
一开始,白露书院的院长见姚世卿穿着落魄,还邋里邋遢,像个叫花子一样,觉得他没有教学子的能力,对他的态度很恶劣,只想赶紧把他打发走。
姚世卿为了能赚钱给儿子念书,把文人的傲气都丢弃了,选择一忍再忍。
后面那个院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了
姚世卿是探花郎,使计让他拿出了相关凭证,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仅恳求他留下来教习,还说月钱会比一般教书先生高一点,甚至还可以让他的儿子进入书院念书,不收取一分束脩。
姚世卿冷笑,眼中满是讽刺和嘲弄。他实在没想到,即便是不被允许做官的探花郎,待遇还是比平头百姓要好。
虽然姚世卿对院长态度的转变很不屑,很无语,但对方开出的条件却正中他的下怀。只是他之前被那样无礼的对待,心中实在有些不快。
为了出这口气,姚世卿故意跟院长说自己还要再考虑考虑。
院子也是人精,立马猜到姚世卿不立马答应的理由,脸上先是露出一副悔不该当初的表情,接着是懊恼,挣扎和纠结……
与院长交谈了将近半个多时辰,姚世卿才知道这个笑面虎一样的男人表情能够如此的丰富,还变来变去,五颜六色,就跟作画之人用的调色盘一样,看得他大为解气。
后面,院长为了不让姚世卿这个身份不一般的人跑到别的书院去当教书先生,也为了能让自己的书院超越有禹州城第一书院之称的——青雀书院,最终还是选择低声下气的央求姚世卿做教书先生,几乎把好话都说尽了。
姚世卿是决意要留下来当教书先生的,只是为了出气,才装出拒绝的意思。
既然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不能弄得太过火。于
是,姚世卿便在院长的再一次诚恳的请求中,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下来。
然后,在白露书院教课的这些日子,姚世卿发现教书育人其实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禹州城这个地方也很不错,虽然不比天子脚下繁荣昌盛,却也是欣欣向荣,热闹繁华。
而且,院长为了招揽学子,拿他探花郎的身份做噱头,弄得城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他是探花郎,都对他特别的尊敬。哪怕是知县大人,对他也会礼让三分,还总是让他要严格管教自己的儿子,不要顾忌什么。
那些学子也因为他的缘故,对他的儿子还不错。只是,儿子已经养成孤僻自闭的性子,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与其他人交流,还拒绝了所有的善意。
但儿子对于功课还是很上心,而且能够快速吸收所学知识并加以运用,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只是,他在这里那般受人尊敬,儿子也有个好环境可以好好的念书,但他的心里还是空荡荡的,像是缺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而这样东西,大概就是可以让他在某个地方长久留下来的理由。
近来,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自己心里多年的空荡即将被填满,那个让自己长久留下来的理由就要来了。
在脑海中快速回想了查到的关于那位探花郎的一切,邵年更加惋惜和同情,忍不住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捏着蜡烛剪的手也松了松。
与此同时,
苏叶带着几分慵懒和倦意的声音也终于响了起来:“别人都说白露书院还不错,何况,这肯定是你们精心挑选出来的,我怎么会不满意呢。”
邵年回头看向又懒洋洋地靠坐在床榻的苏叶,嘴角轻勾,语气温温的道:“既然你也满意,那就决定是它了。”
苏叶垂了垂眸子,乌黑密长的睫羽扑闪扑闪,在烛火的照耀下,于脸上倒映出两道浅浅的影子。她抬手抚着鬓上的珠花,泠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眉心微微地拧起,却是轻描淡写的道:“打算什么时候送小从心去书院?”
又用蜡烛剪灭掉一盏灯,整个屋子黑了大半,邵年往最后一盏灯那里走去:“明日,先由我得爹去和白露书院的院长谈,谈妥之后就会把从心送进去。”
苏叶抚摸着珠花的动作一顿,惊讶的挑眉:“这么快?不再多等几天吗?”她以为就算敲定了,至少也还要再过个十天半个月才会行动。结果他们明天就要行动了,这可真是行动派啊。
看着已经燃烧出灯花的蜡烛,邵年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握着蜡烛剪咔嚓一下剪断那根灯芯:“这个学期已经过去了大半,不能再等了。”
苏叶立马跟着小声的嘟囔了一句:“那就等下个学期再送啊,干嘛非要急在这一时,又不是马上就要去参加科考了。”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近,苏叶说得又小声,自以为邵年应该没有听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