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战斗!老规矩,两分钟之内,全部用冷兵器解决!”
“老荆,你和三宝留在这里掩护!如果两百米内有敌军接近,立刻鸣枪。”
“听我口令,一、二、三,上!”
低沉的命令声响起,除了荆志才和王三宝据枪警戒之外,其余十人如同兔子一般窜了出去。
他们各自手持锋利的刺刀,眸光冷冽地盯着各自挑选好的猎杀对象。
待到接敌时,再按照平时训练的动作去走完一套流程就行了。
不论哪一套兵书上都强调,千万不能轻敌,否则后果难料。
所以,小鬼子注定是要为他们的轻敌大意付出代价的!
一班的战士们由于已经度过了第一次猎杀活人的新手期,现在的他们手刃敌人时是更加的游刃有余。
两分钟不到,他们再次打出了一个一比十三的绝佳成绩。
自己这边受伤的那人是陈孝。
先前战斗刚一开始,眼尖的他就发现了一个试图引爆手雷的鬼子。
连刺入当面之敌胸膛里的刺刀都来不及拔出,他就朝那个鬼子扑了过去。
在将对方牢牢的按在身下之后,两人立刻开始了对手雷的争夺。
这种时刻,八路军营养不足的缺点就显露了出来。
尽管陈孝已经拼了命地去阻止对方,但是那个身形明显比他还矮了一个头的小鬼子,竟然挣脱出来险些拔出插销。
如果不是陈孝就靠一股气硬挺着的话,那鬼子早就已经得逞了。
其他的战士们解决了所有敌人后,发现陈孝正在和一个小鬼子抱着打滚。
而且他的大腿已经被敌人不知何时拔出来的刺刀给扎透了!
殷红的鲜血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秦学义眉头一皱,扒开了手足无措的众人。
冲上去就是一脚,直接将那小鬼子的胳膊给踩在了脚下。
伴随着“咔嚓”一声,显然是骨折了。
那还没被拔出插销的手雷也随即脱手而出,滚到了一边。
然后又是一脚,精准命中对方的两腿之间。
随着一道蛋碎的声音响起,那个鬼子猛地抬起了头,嘴巴张得巨大无比,眼睛也要脱框而出一般!
众人清晰地看到他的脸色由红变紫,再变得苍白无比。
显然,他在失去意识之前已经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秦学义却冷着脸蹲了下去,猛然一刀,贯穿了鬼子的脑袋!
“老荆、三宝,将陈孝送回连部卫生室!其余人迅速打扫战场,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是!”
秦学义刚和战士们带着缴获的物资回到驻地,便立刻马不停蹄地朝连部卫生室跑了过去。
一到卫生室的门口,就发现何大米正守在门外。
看清了来人之后,何大米不停地朝屋内打着眼色。
但是秦学义却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一头雾水地敬礼,问候了一声“排长好”。
话音刚落,卫生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沉着脸的程实走了出来,他盯着秦学义,不发一言。
秦学义这才明白何大米先前朝自己挤眉弄眼是什么意思,但是这种情况下的后知后觉却让他苦笑不已。
“连长……”
“秦学义,你小子本事了啊?”
“报告连长,我部是在巡逻时突然遇敌,来不及向上报告,所以我才命令战士们攻击的。陈孝的负伤我负主要责任,请连长不要责怪我们二排一班!”
“放屁!老子要责怪谁、处分谁,还得听你的意见是不是?”
秦学义顿时脸色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知道,自己这次还是有些急功冒进了。
打了一次顺利仗,人就不自觉地有些飘了!
“杀敌多又如何?战果丰富又怎么样?你小子给老子听好咯,我不管你多么会打鬼子,但是只要你敢拿战士们的生命开玩笑,老子随时都要枪毙你!”
“是!”
说完,程实气汹汹地离开了卫生室,将秦学义留在原地反思。
何大米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秦……唉,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你以后注意吧!”
秦学义眼睛微红地点点头:“谢谢排长。我进去看看陈孝。”
“去吧。”
由于大腿被刺刀贯穿,所以陈孝免不了的遭了一些痛苦。
好在战场急救处理进行的还算及时,再加上卫生室今天正好来了一名外科医生,这才使得这名小战士的腿得以保住。
用医生的话讲就是,只是肌肉被刺穿了,没有伤到骨头和神经,大概率是没有后遗症的。
秦学义郑重地感谢了医生一番,然后沉着脸走出了卫生室。
刚一走到院外,苗岳就凑了上来。
“老秦,听说你又打了个漂亮仗,恭喜啊!”
秦学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苗岳却没有看见,自顾自地继续说到:“我从你们班里的战士那儿打听到的,一人受伤,干掉了敌人13个!啥时候我们二班要是有这水平就好了!老秦,你能不能带带我?就像咱们一起练拼刺时那样?”
秦学义只觉得烦闷无比,把苗岳的手猛地从自己肩上拍开,大吼道:“你是来讽刺我的吗?我班上的战士受伤了,你觉得很好笑是不是?”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前跑去!
不多会儿,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大喝:“秦学义,你混蛋!”
“就你的兵是宝贝疙瘩?老子的兵就不是宝贝疙瘩吗?”
“哪个兵不是娘生爹养的?哪位同志不是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才投身战场的?”
“你才当了几天兵,这才一个战士受伤你就受不了了!那老子的兵——大刘和吴刚两个人在送粮的时候被土匪给剁了脑袋,人家还转身就加入了八路军,老子报仇都没得地方去报!我这份委屈,我跟谁说去!”
苗岳还说了些什么,秦学义已经听不清了。
在对方说到“随时牺牲”时,他就已经鼻头一酸,大颗的泪珠滚滚落下。
他跪在雪地里面,整个上半身都因为抽泣而抖动,张大了嘴巴,无声地嚎哭着。
说到底,他的灵魂还是那个来自于21世纪的大学生罢了。
在那样一个文明社会里,他又有什么机会可以看见这么惨烈、这么直白的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