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项斯白的声音晦涩,可语调却并未有太多的惊讶。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苏可的眼睛直直地看到了项斯白的心里。
他知道她要说分手,他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
“不,思忆……”
“你不能这样,这件事情不怪你……不怪你。”
他一直说着不怪她,可她却苦笑了起来。
“你我都心知肚明,你母亲这样一闹,我们怎么可能还能回到过去呢?”
“一定可以的……”项斯白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在喃喃地劝说着自己。
“项斯白,承认吧。”
“林碧盈不是项正德,她对你,不是无足轻重的。”
说完,苏可推开了项斯白,果断地站起来慢慢地往外走去。
林碧盈对项斯白不同,他恨她,可这恨跟对待项正德的恨完全不同。
他恨她生而不养,恨她袖手旁观,恨她弃自己于不顾,恨中带着怨,这些怨恨全部发自与项斯白的得不到,得不到林碧盈的母爱,得不到那些他在内心期盼着的东西。
是的,项斯白是期盼着林碧盈的母爱的。
他对林碧盈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不正是因为这个吗?
“别走……”项思白死死抓着苏可的手,他的双目赤红,近乎哀求的看着她。
“你不能抛下我,思忆。无论你说什么,你都不能抛下我。”
苏可的眼眶一酸,泪便涌了出来。
她紧紧咬着牙不让呜咽溢出,她背对着项思白,告诉自己不
能心软。
林碧莹的目的达到了,她用生命横亘在了苏可和项斯白之间,让他们再也无法敞开心扉拥抱在一起。
这是她的目的,她成功了。
哪怕他们暂时忽略这件事情勉强在一起,可岁月漫长,这根刺会永远扎在苏可和项斯白的内心,随着光阴的流逝成长成一颗参天大树,迟早将他们之间的感情淹没。
不如就趁现在……苏可告诉自己,趁一切都在最美的时候,就让它结束。
项斯白的呼喊再也阻止不了苏可离去的脚步,她就那么决绝地走了。
他想要拦住她,可双脚就像钉死在地上一般,怎么也挪动不了分毫。
那是一枚叫做林碧莹的钉子,那枚钉子摁死在他的身上,让他想拔也拔不下来。
他项斯白,逼死了自己的母亲。
不,也许说死有些过分,可她躺在床上,将会一辈子那么躺下去,跟死又有什么分别。
哪怕她做了再多的错事,她始终是他的母亲。
哪怕他想要将她送到项正德那里去,也从来没想过她会寻死。
她成功了,她成功地毁了他的一辈子。
她毁了他的童年还不够,现在甚至宁死,也要毁了他的爱情、毁了他一辈子。
项斯白转身,早已经泪流满面,他恨恨地看着病床上面呼吸微弱的林碧莹。
他突然恨毒了她,恨她既然那么痛苦,为什么还将自己生下来。
恨她既然那么厌恶自己,为什么不像她说的那样真的掐死自己。
是不
是早一点死去的话,就不用经历现在这么多的痛苦。
……
苏可回到家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里,沈思镜不放心地过来敲门,却没有敲开,沈思明来,仍旧未果。
“开门。”沈思明对苏可下了最后通牒。
“能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吗?”苏可抱着膝盖坐在落地窗的地板上,屋内没有开灯,她也不想开,就那么蜷缩在一个角落,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
“那你能先跟解释一下你眼睛的事情,再封闭自己吗?”沈思明在门外说。
过了一会儿,苏可的门被打开。
她赤着脚站在沈思明的眼前:“你都知道了?”
“刚知道。”沈思明扯了扯唇角,要不是今天林碧莹来闹了一通让苏可漏出了马脚,她还想要瞒他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不告诉我?”沈思明很生气,尤其生气的是,沈思镜居然知道苏可复明的事情。
“不开心,不想告诉你。”苏可说完,便想要关上房门,沈思明的手挡住门框,险些被门挤到。
“放开啊!”苏可无力地喊了一声。
“去做检查了吗?”沈思明不肯罢休。
“做了,老林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只说是医学奇迹。”苏可讽刺地笑了笑,她现在仿佛一个高度近视的人,能看清,只不过很模糊。
沈思明知道在苏可这里再问不出来什么,既然她做了检查,到时候她去问陈逸风医院那边就好。
苏可再次关门,这一次沈思
明却没有拦门,只是在门将将关上的时候,问出了最想问的:“你跟项斯白,真的要分开吗?”
苏可关门的手顿了一下,随即门“嘭”地一声在沈思明的面前合上。
简单而又绝望的两个字伴随着关门声,清晰地传到了沈思明的耳朵里。
“真的。”苏可低着头,看着被她亲手关闭的门扉:“这一次,是真的了。”
……
林碧莹的情况平稳之后,项斯白便将她从医院接了出来,还回到了林碧莹一直住的房子里。
项斯白为她安排了三个佣人,负责照顾她的日常。
林爽听说了林碧莹的事情,哭着来找项斯白,说想要照顾林碧莹一辈子。
项斯白懒得深究她有什么目的,只是觉得大概林碧莹喜欢林爽跟在身边陪着说说话,便放了林爽去照顾,每个月按时支付工资,就当给林碧莹多找了一个看护罢了。
收拾完这一些,项斯白照常去上班,可是这一次,不仅方勤,所有人都知道,他变了。
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甚至连脾气都不再跟底下人发,他没日没夜的工作,除了办公室便不怎么去别的地方。
他的办公室长期萦绕着浓重的烟味,每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还会传来高浓度酒精的味道。
项斯白白天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机器人,到了夜晚,他又变成了一个鬼。
他想孤鬼、像游魂、像一个没有灵魂的驱壳,可就是不像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