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做了一整天，项斯白和秦凉出来的时候，月色已经很浓了。
“有烟吗？”项斯白问秦凉。
秦凉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烟递给项斯白，项斯白接过道了声谢，跟着秦凉来到了吸烟处。
“不是戒了？”秦凉的声音凉凉的，话虽然是疑问，但是语气却没有多少想要得到答案的意思。
项斯白知道秦凉在嘲笑他，倒是也不介意：“累了。”
项斯白的确已经将烟戒了，可他今天的神经崩了一整天，他虽然在不停地安慰苏可，告诉她手术一定会成功，可心里的慌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仿佛在短短的六小时之内走完了一生，心情远不如他展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现在看到秦璞玉没事，整个人犹如重新活了一场，身心俱疲。
男人疏解压力的方式很简单，一根烟一杯酒就能让他们获得短暂的平和。
“想跟我说什么？”秦凉收起了刚才面对苏可时的激动情绪，在项斯白的眼前，秦凉从来不肯示弱。
“佘玉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插手。”项斯白说。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佘玉从来都是背负在秦凉身上的责任，并不是他说放下便能放下的。
项斯白不同于苏可，面对秦凉对佘玉的执念，除了无奈，更多了一份理解。
项斯白和秦凉作为情敌，奇怪的是，他们从来都是最懂对方的那一个，只不过谁都不肯将这份了解说出口而已。
自从沈琮说了秦家的陈年
往事之后，项斯白也调查了一番，秦贵之从小便对秦凉不断提醒着自己养子的身份。
用现下比较流行的话来说，秦贵之就是在pua秦凉，一面对秦凉说我视你如亲子，一边不断告诉秦凉，如果不是我收养你，便没有今天的你。
秦贵之这样的行为，造成了秦凉从内心对秦贵之的感激和依赖，他以为他之所以能有今天，全部都是因为秦贵之的养育。
因此，便对秦贵之的话奉若圣旨，尤其是秦贵之耳提面命要求他永远护着佘玉这件事了。
面对这样的秦家，沈思明和项斯白都知道，从内部瓦解才是最好的办法。
秦凉对于秦贵之的孺慕、对于佘玉的维护，在他知道自己真实身世的时候，还会持续下去吗？
项斯白不知道，但是他很期待看到答案。
“你知道尹星吗？”项斯白问。
秦凉顿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兼之，即使这个人是她名义上的养母，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她。
秦凉不知道项斯白突然提到尹星是为了什么，他疑惑地看着他，在触及到项斯白略带嘲讽的眼神时，他的心中腾起些不好的预感。
“你什么意思？”秦凉有些生气。
“没什么。”见秦凉生气，项斯反倒笑了起来，他掐掉手中只抽了一半的烟，拍了拍秦凉的肩膀：“听到些有趣的事情，如果你有兴趣，我想你可以自己去查一查。”
说完，项斯白转身
便要离开。
项斯白和沈思明对于秦家的调查结果，跟沈琮当初说的差不多。
尤其是，项斯白查到星寰最近的资金流动向很有意思，从几年前开始，一直在娱乐圈做大做强的星寰将他们的产业转移到文化+，明面上是响应政策的号召，可项斯白却发现，这里面有秦贵之和佘玉的手笔。
星寰的大部分资产已经被偷偷转移，这一切，项斯白不信秦凉不知道。
可他什么都没做，甚至默许这些行为，为什么？
项斯白突然觉得秦凉十分可笑，他顾念着什么狗屁养育亲情，居然将已经到手的财富拱手相让。
项斯白和沈思明本来想要让秦贵之和佘玉在马上成功的时候将一切都揭穿，作为情敌，他乐意看到秦凉失败；作为竞争对手，星寰的弱势对盛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到这一刻，项斯白突然不想这么玩儿了。
佘玉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苏可和孩子动手，已经触及到了项斯白的底线。
他不想等也不能等了，他希望佘玉早点摔在泥里，摔得狠狠地。
尤其是……
在项斯白知道，秦凉在佘玉的心中有着极其重要的位置时。
有什么比让秦凉亲手将佘玉推下美梦更有趣的事情呢，又有什么比让秦凉知道，他一直敬爱的养父、爱护的弟弟，披着亲情的假面在欺骗他更残忍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项斯白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个场面，他摇了摇头，本来已经离秦
凉几步远了，却突然被秦凉拉住了手臂。
“说清楚！”秦凉死死盯着项斯白不肯罢休。
可项斯白还等着秦凉自己亲手找答案，如何肯说。
不过……给一些提示也不是不可。
“听说，当初尹星嫁给秦贵之的时候，已经怀孕了。”
“秦凉，我想你是聪明人。”
“再多的，自己去查。”
秦凉的手从项斯白的手臂上滑下，他觉得他听懂了项斯白口中的话，可却有没有听懂。
好端端，项斯白不会平白跟他说这些事情，大家都是在豪门长大的孩子，上流社会的那点事儿，没见过也听过。
尹星怀的孩子是秦贵之的吗？如果是，为什么他在秦家长大，却从来没有听过这件事情，也没有见过别的孩子。
如果不是，那么那个孩子是谁的，秦贵之为什么还要跟尹星结婚。
以及……那个孩子，是否活了下来，如果活了下来，那么那个孩子在哪里。
秦凉的脑袋一团乱麻，他只是秦家的样子，项斯白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他直觉这些事情与他有关。
“哦，对了。”项斯白走得有些远了，可秦凉依旧能听到他的声音。
项斯白回头，秦凉清楚明了的在他的脸上看到恶劣的笑容，那个笑容让他浑身发寒，甚至有些胆怯，他不知道项斯白还要再跟他说些什么惊天的事情。
项斯白没有让他等太久，他抬着下巴微笑地说出残忍的话——
“小宝希望，让我帮他改回
项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