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项斯白明显感觉到刚才还在自己怀里的柔软明显变得坚硬,苏可甚至忘记了呼吸,埋在项斯白的身上装死人。
“呼吸!”项斯白感觉到苏可连呼吸都忘记了,开口提醒。
像是一道指令,苏可再也憋不住,一口气吐了出来,差点把自己呛到。
“咳咳……”
苏可想要从项斯白的身上爬下去,却被项斯白按着腰一动也不能动,项斯白伸手拍了拍她,她的腰就像触电一般,立马软了下来。
“你神志不清,听错了!”苏可极其识时务,她不再乱动,只是将趴在项斯白胸口的脸撇到一边,咬着牙否认。
“哦?”
项斯白笑,胸腔的震动带着苏可半边脸都麻了起来。
“也许吧。”项斯白说。
“可能我在做梦。”
苏可对这种说法表示赞同,“你伤这么重,一定是有些脑子不清楚的。”
项斯白仿佛默认了苏可这种说法,没再跟她分辨,只不过悠悠地开口。
“可是我的梦境还挺真实的。”
“我梦见你跟我说,说让我不要丢下你……”
苏可的心抖了抖,想捂住项斯白的嘴,或者捂住自己的耳朵。
项斯白没有读心术,不知道现在苏可羞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只是自顾自地说——
“你说你骗了我,你根本就没有原谅我。”
项斯白的喉结在皮肉下面滚了几遭,心间酸得发紧,身上也燥得厉害。
“你说你爱了我那么多年,可我却打了你的孩子。”
“你说你恨我。”
他的胸口滚烫,有一瞬间他以为他病了,发烧了。
可感受了一下,他才发现,是苏可在哭。
“不哭了,好吗?”提到这些事情,项斯白的心里也难受,他的声音有些哑,一下一下地击打着苏可的耳膜。
苏可摇了摇头,她也不想哭的,可她控制不住。
孩子的事情,她从来没有跟项斯白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这是她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这是她跟项斯白之间无法抹去的感情裂缝。
也许,她总有一天会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记得项斯白带给他的所有感情伤害,继续爱上他。
可那个孩子,是真真切切的没有了。
真真切切的……被他自己的亲生父亲……杀死了。
苏可紧紧攥着项斯白胸前的衣服,她的眼泪积攒了那么多年,仿佛怎么也流不够似的,不知道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那个孩子。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苏可便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心中积攒了多年的怨气和疑问问出了口。
“项斯白,为什么?”
项斯白沉默了,只听苏可继续地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掉我的孩子。”
“沈思忆回来了,我可以离开,我早就知道她的存在。”
“项斯白我不在乎的,我不在乎你心里有谁,不在乎我给谁当替身。”
“我都不在乎的,我只想留下自己的孩子。”
苏可的哽咽让她差一点说不出话来,可她的心里憋了太久,她觉得自己不说出来就要死了。
“我可以带着孩子离开,走得远远地,永远不会打扰你。”
苏可这句话不知道戳到了项斯白的哪根神经,他突然将她揉在了怀里,紧得两个人的伤口都跟着痛了起来。
“项斯白。”苏可却仿佛无知无觉似的继续说道。
“你甚至连听我说话的时间都不给我,就那样的让人将我推到了手术室……”
“……打掉了我的孩子。”
“项斯白,为什么?”
“我想要一个解释,是……我不配吗?”
“我不配拥有你的孩子,不配留下他吗?”
苏可的质问一句句地戳着项斯白脆弱的心房,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再也经不起苏可这样的问了。
项斯白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月亮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他的眼前只有苏可泪水洗过的眸子,那么亮,那么透彻。
那里面满满的全是伤,他怎么忍心再瞒着她。
“不是的,不是的。”
项斯白将眼泪逼回去,他不喜欢落泪,可心痛地好像已经没有其他的表达方式了。
“我没有不想要你的孩子,真的没有。”
苏可明显不信,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呢,明明他亲手打掉了她的孩子啊!
那个孩子在她的身体里才呆了那么短的时间,她明明刚知道他的存在,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太久。
“项斯白,现在骗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只想听真话。”
“不是的。”项斯白反反复复说着这一句话,就在苏可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终于犹豫着,将真相说了出来。
“那天早上,你跟我说你怀孕了,我有些懵。”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有孩子。”
苏可的身体颤了颤,是啊,她只是一个替身,他又怎么会想过他们的未来呢。
两个人贴的太近,苏可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会被项斯白察觉,他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儿,那一刻,他们突然变得心有灵犀,项斯白摇了摇头,解释道——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感觉应该又误会我了。”
项斯白闷笑了两声,在嘲笑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一个好爸爸。”
项正德没有给项斯白树立一个好爸爸的榜样,他也怕,他在这样一个畸形的父爱下成长起来的人,是否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可是,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却发现,我很开心。”
苏可有些不相信项斯白的话,她感觉到项斯白安抚似的拍了拍她。
“相信我,我真的很开心。”
“哪怕我自己当时根本不知道这个开心从何而来。”
“毕竟,我那个时候也看不明白我自己,我不知道自己爱上了你,甚至不知道……”
“在那个时候,我早就已经离不开你了。”
多可笑啊,苏可心里想,她宁愿相信是因为她果断的离开,才让项斯白幡然醒悟自己爱上了她,也不想听他说,他早在她怀孕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她。
“所以,当我听到……”
项斯白的声音哽了哽,他的喉结不安地滚动,甚至就连苏可都听到了他的悲痛。
“我听到……医生跟我说,你宫外孕,必须马上做手术的时候。”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保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