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帮齐羽看过开网吧的房子后，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跟齐羽混。
可惜总是没找到机会。
没想到，这次周春虎直接把他介绍给了齐羽。
“肯定能成。秦复生那种人，想要他钻套子里太简单了。”齐羽耸肩道。
他们两个，远远的紧盯着那个走向明辉五金厂的瘦削中年人。
那中年人手上拿着一部大哥大，穿着黄衬衫，油头粉面。
他正是马定发这次找来的外地佬，叫王大川，隔壁广水市人，曾经因诈骗一家国营油漆厂，被判了五六年。
最近才放出来，一直跟着马定发有联系。
王大川夹着公文包，拿着小灵通改装的大哥大，一步三摆的往厂房大门走去。
“干嘛的？”看到王大川这一副暴发户打扮，保安岗亭内的李福海心中一动。
“我广水的，跟你们齐厂长联系过。你们这有彩钢瓦卖吧？”王大川拿出名片，大摇大摆的递给保安李福海。
“广水佳乐建筑公司的总经理，王大川？”
看到这打印精美的名片，李福海瞬间变了脸色，跟旁边的保安吕县龙对望一眼。
两人看向王大川的目光，像是看见了财神爷。
“哥们，你要买多少彩钢瓦啊？”
“进二十万的货吧，我们揽下了一桩国家重点工程，需要大量彩钢瓦做活动房。”王大川道。
二十万？
听到这个数目，李福海先是一喜，继而脸色凝重了。
“兄弟，我看你是外地人，跟你说实话吧。我们厂根本就供应不了这么多彩钢瓦。”
吕县龙在一旁抢话道：“不仅产能不足，这小破厂的彩钢瓦质量还很差。我可是出于良知，才提醒你这些事。当然，如果你不信，你可以继续跟厂里买。”
吕县龙来了一招以退为进。
王大川一听这话，脸上故意露出手足无措的神色。
“我们广水没有做彩钢瓦的五金厂，中海这边也只有这一家生产彩钢瓦啊，如果质量不行……那怎么办？”
李福海一拍巴掌：“谁说中海只有这地方生产彩钢瓦了？你真需要彩钢瓦的话，只要你给我一点好处……我马上带你去！”
李福海三根指头，做了个搓钱的动作。
这保安无疑有几分小聪明，他吃准了王大川的心理。
虽然内心里，巴不得赶紧推荐王大川到秦复生的厂，可明面上，他还要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要点好处费。
这样显得更逼真。
王大川也是戏精，犹犹豫豫的掏出了一百块钱，递给李福海。
“兄弟，你收了我的钱，可要办事啊！”
齐羽提前给了王大川五百的活动经费，这一百块钱掏出来，他毫不心疼。
接过钱，李福海得意的冲吕县龙挑了下眉毛。
“好嘞，就冲你这诚意，王厂长，我带你去！”
不远处的树林里，眼瞅着身穿保安服的李福海将王大川往远方大马路带去。
马定发喜不自禁。
“齐哥，这事情，是不是成了？”
齐羽淡淡一笑。
由李福海这内鬼领着去秦复生的五金工厂，无疑比王大川这诈骗犯自己找上去，更能获取秦复生的信任。
鱼饵已抛下，现在静等那胖乎乎的贪吃鱼上钩。
齐羽心情好了很多。
在轿车后面，还坐着几个目光闪烁的外地人。
“你们几个，明后天挨个来明辉五金厂，就跟王大川玩一样的套路。然后，每个人记住你们各自编的身份……事情成了，每个人两千！”齐羽笑着叮嘱这几个外地人。
随后递给他们每个人五百块钱。
“这钱，是活动经费。只要不搞砸了，一切报酬都好说。”
“齐老板，这种活洒洒水啦，又不犯罪，就是演戏而已。我经济案十几宗，都被关了十几年，小事一桩……”来自粤东的老诈骗犯接过钱，昂然道。
“我被判八年。”
“我被判十五年……”一帮人七嘴八舌道。
齐羽一阵无言。
都是人才啊。
不过看到他们这自信满满的样子，齐羽也放心了。
……
一连三天，秦复生的柒元五金厂迎来了六个大客户。
这可把他高兴坏了。
这六个大客户，都是外地来的，而且听他们的口气，都是齐羽从网上联系到的大客户。
每个人一开就要二三十万的彩钢瓦。
在1999年，网络还是个稀罕东西。
秦复生没有搞懂是个什么网，但是他派厂里的年轻工程师查过，网上的企业黄页里，真的有这六个外地大客户的资料。
想到这里，秦复生就得意。
齐羽辛辛苦苦联系的大客户，结果被他秦复生截胡了！
舒服！
只是秦复生不清楚的是，齐羽早就料到秦复生会查这六个外地佬的底细。
他两天前，就找了个网吧通宵上网，将王大川等人的网上企业资料弄上黄页，注册编造了出来。
普贤区的柒元五金厂里。
突然爆发了争吵声。
中海巨人建筑公司的刘经理，跟几个公司采购员，开车两辆装货的大客车进入了厂区里。
刘经理下了车，看着面前的秦复生面色不悦。
“秦老板，我可是听了新少的话，才拒绝了明辉五金厂那边的销售人员。你现在是几个意思？”
拿着公文包的王大川，和其他五个诈骗犯就跟在秦复生身后。
一听到刘经理的话，不等秦复生开口，王大川上前一步，阴阳怪气道：“几万块钱的货，装什么大头蒜啊？我们这几个人，每个都是要二三十万的彩钢瓦，你算个球啊？慢慢排队去！”
王大川呵斥刘经理的时候，秦复生在一旁笑容淡定。
他现在底气很足，等王大川骂完了才语重心长道。
“听到没有刘经理？不是我不愿意给你供货啊，这么多大老板等着。我总不能丢了西瓜，捡你那点芝麻吧。”
中海市规模最大的私营建筑公司，排名第一的就是魏芙蓉的信源建筑公司。
其他的建筑公司规模并不大，他们几家加起来，要的彩钢瓦也不过三十来万的货。
秦复生算盘打得很精。
就这广水市老板王大川一家要的货，就值三十来万了，更别说还有其他五家外地来的大老板。
他无论如何，都要先把这些大老板的货解决了。
以后跟他们关系搞好了，未来肯定财源滚滚！
至于刘经理他们，柒元五金厂也没有跟他们签供货合同，也没有违约条款，就算是出尔反尔又怕个毛线！
秦复生有恃无恐的话，将刘经理气得牙痒痒。
“秦老板，你这样可是不讲商业信誉啊。中海市，也不止你一家生产彩钢瓦！”
听到这语带威胁性的话，秦复生眉毛一挑。
“啧啧，你是说明辉五金厂是吧？好，要去你尽管去。不过你买了他们的东西后，以后别想再来我这里买彩钢瓦——那个小破厂，迟早倒闭！”秦复生冷笑道。
“好！”刘经理被秦复生怼得眼皮直跳，带着几个采购员坐着皮卡车气冲冲的离去。
等刘经理一走，王大川上前热情的揽住秦复生肩膀。
“秦厂长，这种小厂就别理他了。不过你们也要赶紧生产啊，我们公司等你们的彩钢瓦，都等得嗷嗷叫了。”
秦复生亲切的拍拍王大川的手。
“王经理放心，我早就想好了，高价找一批工人，然后三班倒，机器24小时不停给你们生产彩钢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