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青年男子走过一片回廊,来到正院当中,韩云这才发现,这家宅子不仅大,假山园圃也是应有尽有,气派直逼古装剧里名门世家的豪宅了。
莫非亲爹这是在苏州租了一整套园林?
搞得这么气派,到底是想干啥?
韩云越来越觉得事情超乎想象了,就他家那点儿家底,别说租下这一整套豪宅了,估计在这里租个门面都费劲。
更别说同时给自己娶向古心这么个天姿国色了。
难道……
韩云正准备再次陷入沉思,带路的青年男子却停了下来,指了指假山掩映处的一处小亭,说道:
“少主,到了。”
韩云眼随手指,抬头看去,只见小亭绿池依傍,柳绿花红,时有鸟鸣相伴,果然是一派好景色。
亭中端坐一中年男子,白面紫衣,须发飘然,隐隐一种仙风出尘之气,应该就是家主无疑。
韩云恍惚觉得:
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但肯定不是自己亲爹。
猛然醒悟,这不就是自己昨晚喝了酒头后,隐约看见的那个红袍男子吗?
这怎么连爹都是雇的?也太不合理了吧!
拾步进亭,紫衣男子眼神不动,只从嘴里蹦出一句招呼:
“坐。”
不是来请安吗?坐就行了?还以为得三拜九叩呢!
韩云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点头称是,抬脚对向而坐。
男子轻拂面前石桌上的棋盘,伸手示意:
“执黑。”
韩云立即明白,男子这是要跟自己对弈围棋,执黑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先走。
不过,这玩意儿自己不会啊!
韩云很快就横下心来:
反正又不是在赌钱,我就按五子棋的套路跟你玩一把。
再说,就算是赌钱,我兜比脸都干净,看你好不好意思。
想完,拿起一枚黑子,就放在棋盘正中。
这时,正站在身后的向古心,忍不住轻轻碰了他一下。
韩云会意,把棋子从棋盘的横竖线中间的格子里,挪到了交叉点上。
紫衣男子先是一愣,随即赞叹道:
“天元开,霸气!”
言毕,跟上一子。
二人你一步我一步,不多时,韩云便停了手,指着已经连着斜列的五颗棋子,说道:
“我赢了。”
紫衣男子眉头一挑,终于抬头向韩云看了一眼,也跟着停了手,问道:
“辰儿近日,是否身体抱恙?”
辰儿?是在叫我吗?
这是干嘛?输了转移话题吗?
韩云没回答,因为他心中充满疑惑:
莫非向古心手帕上所绣的归海辰,并不是自己脑补的什么情敌,而就是自己?
自己不能叫韩云了?得叫归海辰了?
未及多问,亭外鹅卵小径上,款步走来一名风韵妇女,身后还跟着几名双平髻女孩儿,该是丫鬟。
妇女走来,先是微微屈膝,向紫衣男子行了个礼,然后径直走向韩云,脸色三分慈爱,七分忧愁,问道:
“辰儿受苦了,近日身体恢复如何?”
身体?韩云又是一头雾水,不觉扭了扭腰,也没感觉身体有啥不舒服的啊?
又想到紫衣男子刚才也问了自己是否身体抱恙,眼前二人为何都是一副询问病情的模样?
紫衣男子不等韩云回答,趋步上前,一手便抓住韩云手臂。
韩云大惊:
抓我手干啥?这人到底什么取向?
只见男子伸出两指,搭在腕上细细诊脉,片刻,转头对着妇女摇了摇头。
妇女哀叹一声,颓然坐下。
看着眼前一幕,韩云觉得实在蹊跷,思虑片刻,自己现在的形势,肯定不是亲爹搞得什么国风蜜月,说不定……
可能,或许,大概,应该是……穿越了?
一想到穿越,韩云先是也算坦然,有人穿越落地成盒,有人穿越父母双亡,自己倒还好,漂亮媳妇儿、名门大家、父母双全,这样的开局,也算是大顺风了。
不过,既如此,自己刚才所认为的亲爹,在这里肯定就不成立了,眼前之人必然才是自己的父母。
猛然间,韩云又想到了什么,大步走开,扒着栏杆向池中望去。
池中只见一副瘦俏白净的脸颊,剑眉英目,和紫衣男子几分相似。
韩云不自觉的摸了摸,的确有古装美男的气质。只是不知是衣服所衬,还是本身如此,有点儿弱不禁风的感觉。
一切还好,不论是长相还是出身,韩云还算是颇为满意。
对于一般的穿越男主来说,自己的真实身份应该视为秘密,绝不会随意外泄。
然韩云并不想做一般的穿越男主,也不想瞒下这个秘密。
“……两位!”
韩云自知应该称呼父母大人,但实难开口,嚅嚅许久,终于说道:
“有件事儿不知当不当说。”
这句话形同道德绑架,既已开口,别人肯定不能回“不当说便别说”,那就没意思了。
不过,对于韩云没给自己叫爹,紫衣男子却并未在意,而是伸手示意:
“且说。”
韩云不再踟蹰,朗口道:
“我应该不是两位的儿子。我本名叫韩云,河北武安人士,邮政编码056000,车牌号冀d打头。”
“只是不知为何,我会附于令公子身上,不仅娶了媳妇儿,还莫名其妙喝了口酒头。”
言罢,韩云就静静等着,不出意外的话,面前这二位一定会像看精神病儿一样看他。
意外的是,两人并未过多惊讶,紫衣男子更是蹙起眉头,喃喃说道:
“又是穿越?我儿实在命苦,果成穿越体质。”
呃?
这什么情况?
什么叫“又是穿越”?什么叫“穿越体质”?难道这个归海辰的身体,以前也有过被人穿越的经历?
紫衣男子顿了一顿,直视着韩云说道:
“也罢,既然又是穿越者,来的都是客,我也不会对你多做隐瞒。”
来的都是客?儿子的身体都被人霸了,当爹的却挺想得开!
“我儿归海辰,出生便有奇脉,在我归海家年轻一代最有潜力。怎奈幼时坎坷,总角之年即被穿越,穿越者自称大明二世,皇位被叔父所夺,故而郁郁不得志,整日饮酒笙歌,浪费了聚灵蓄基的绝佳时日。”
“其后,我儿二度被穿越,穿越者自称美利坚汽车大王,名亨利神特,翦夺我儿身体后,不思修灵练气,却整日沉迷商道。虽修道无所为,却凭一人之力,为我归海家掠来大把基业,也算是福祸难评。”
“三年前,我儿三度被穿越,穿越者自称天下第一好汉,名齐王李元霸。我原以为所谓‘齐王’,弈棋手谈必有手段,却不料此厮不但不谙棋艺,还是个莽撞无能之辈,只知逞凶殴斗,竟无半点心机,被人断了灵脉,散了修为,落得废人至今。”
语毕,紫衣男子负手静立,亭中顷刻鸦雀无声。
韩云已然左脸抽搐,心里跟翻江倒海了一样:
怪不得!自己都没提穿越,紫衣男子就第一时间了然了这个概念,敢情人家早已累积了大量经验,见过不怪了。
还有,归海辰这孩子,从小都遭了什么罪啊?来来回回被人穿越,加上自己这回,都第四次了,与其说是“穿越体质”,倒不如说是“公交车体质”。
此外,真不知道眼前这位当爹的是怎么想的,自己儿子被人当衣服一样穿来穿去,他还能淡定如此,果然……佩服!
韩云忍不住问道:
“公子的身体被人三番五次穿越,您心里就没啥波澜吗?”
紫衣男子闻言,竟然朗声笑道:
“无他,只当是多养了几个儿子罢了!”
瞧人家这胸襟,韩云心里只剩下五体投地了。
倏然,紫衣男子倾身问:
“敢问,你又是哪位?是什么业界大佬?还是世家望族?”
这句话把韩云给问住了:
自己既非出身名门,也无特殊异禀,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穷三代,实在是没啥可夸耀的。
见韩云无言可对,紫衣男子难掩失望,转口又问:
“名讳总该有吧?”
“有的,韩云。我刚才已经说了。”
“好!那按旧例,以后我还是呼你辰儿,你还是呼我父亲。这位是你母亲。”
韩云一脸黑线:你都没打算改口,为啥还又问了一遍名字?多此一举。
不过很快,韩云就反应过来另一件事了,紫衣男子~父亲?刚才说的话,屡次提到什么“灵脉”、“修为”。莫非,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是一片修仙大陆?
韩云也算是个修仙迷,要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对胃口了。
身份的疑惑解开,韩云觉得心底一片放松,招呼向古心一同坐下,又示意父亲坐了下来,开口便要问所处之地的详细。
怎料这位父亲对他倒更好奇,抢了话头便问:
“辰儿,你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可否一谈?”
韩云无语:我的那个世界?貌似已经跟主线无关了吧?这爹问这个干啥?
不过既然被问,韩云还是答了出来:
“我所处的那个世界,科技高度发达,人类已经登上了月球。有个姓马的还搞起了火箭回收和星链技术,估计是没安啥好心。前些天倭国有个人遇刺被杀,据说用的是喷子,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喷子还能杀人。”
这回轮到这位父亲无语了:科技?月球?火箭回收?喷子?这说的都是些啥玩意儿?
“那么辰儿,你所处的那个世界,修为最高者为触达何界?有否破灵界圣者?”
韩云及时止住话题:
“不说这个了,要不,你还是给我介绍下,咱这个世界,究竟属于啥形势吧!”
父亲负手,目光逐渐涣散,镜头也从亭子上移,掠过蓝天之上的一行飞鸟。
静等许久,韩云见仍未回答,便轻轻咳了一声:
“你倒是说啊!”
父亲一见旁白没出现,只好自己开口,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