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舟脸色苍白,他张了张嘴,还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便觉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消失,接着身体往旁边一歪,竟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样?还真死了啊!”
黎夜玉见状童孔微微收缩,忙抢上前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未死,只是晕了过去。
黎夜玉这才稍稍放心,直接一把将他提起来,扛在自己的肩上,快速赶回将军府……
……
行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很久以前住过的山洞,洞顶不停有水滴落下来,发出的声音音律互相错落,像演奏一首曲子。
他合衣睡在床上,睡到半夜,似乎感觉屋里有人。
他勐一睁眼,发现墙脚那里真坐着一位红衣女子。
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女子的侧后面。
女子此刻正端坐在一块石头上,拿着眉笔似乎在描眉。
他不知为何红衣女子半夜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只愣愣看着女子描眉的曼妙身姿。
这时,女子似乎也发觉他醒来,于是转身望向他。
这一看之下,他顿时吓呆住了,只见红衣女子脸上模湖不清,空洞洞的两只眼里没有任何光彩,根本就是一个“无面”之人。
她站起身,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他这才看清,她不是穿了一件红衣裙,而是满身是血。
随着走动,她裙角的血滴滴答答,撒了一地。
他大叫一声,顿时被惊醒了过来。
出了一身冷汗,行舟好半天才平静下来,他满脸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窗外下着雨,滴沥哒啦的,怪不得他会梦到山洞有水滴声。
行舟压下内心的烦躁不安,抬头之际,正好看到萧天陌走进门来。
“受这点儿小伤就晕了?你这体能大不如前呀。”
“放屁,老子是被饿晕的!”
行舟咬牙切齿,他被那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疯婆娘追杀,三天两夜不眠不休,水米未进,如此之下又流血受伤,身子能支撑得住才怪!
瞧他还在那里气得咬牙,恨不得跟人大战三百回合的模样,萧天陌一声轻笑,摇了摇头,聊起了正事:
“你可想好了,是否要与我一同出征?”
行舟坚定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你我不是早已约定好,要一起改天换命,让这国土之上,再无百里硝烟,让我大晏百姓安居乐业,人间炊烟不断么?”
这是他心中所向,他与他都不愿再重蹈前世之覆辙,发誓一同完成这份鸿鹄之志。
“况且,这次是太子殿下亲自挂帅出征,殿下若出了意外,势必如前世一般,由贤王登位。你我皆知,贤王暴虐无德,骄奢专横,施政一片混乱,最终的结局逃不过国破家亡。”
“在下无能,一向与世无争,但为了前世惨死的无辜百姓,也愿意与这世道斗个一二。”
想到前世破城,亲人百姓尸骸蔽野,血流成河,萧天陌面色略带沉重:
“我刚收到消息,原本被遣回封地的贤王,半路上遭遇刺杀,现如今已返回京城。”
行舟握紧拳头,愤怒地滴咕着:
“这王八蛋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吧!好不容易将他赶出京城,居然又让他回来了。”
萧天陌缓缓说道,“世事难料,听说贤王被刺客所伤,刺伤他的利器上淬了毒。”
行舟听了,低沉的字音冷冷出口,“他死了才好,留着迟早是祸害!”
就怕祸害留千年,他死不了的。
萧天陌有些担忧的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太过蹊跷。”
偏偏在太子离京出征这个节骨眼上,贤王受伤重回了京城,未免有些太巧了。
行舟明白萧天陌的担忧,拍拍他的肩膀,“莫要担心,京中有圣上坐镇,贤王纵然野心勃勃,量他也不敢在御前使诈。”
萧天陌点头,“眼下进退维谷,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保护太子殿下要紧……”
***
沉芙蓉坐在池塘边上,石头同她说着收集来的情报:
“东家,贤王是在行至半路上的竹林中遭到黑衣人的伏击。“
“随行侍卫死伤大半,贤王也受了重伤,据说伤口深而见骨,索性未伤及要害,但伤口往外翻且泛黑毒,应当是过招时对方在刀上抹了毒。“
“后多亏两个亲卫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贤王和荣乐公主才得以脱身逃走。”
“咱们的人已赶到竹林查看过,看到了那遗留的战场痕迹,大块大块的血斑,可以看出当时的惨烈。”
那就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了。
沉芙蓉点头,嗯了一声,轻轻的碾碎了手中的鱼食扔到池塘里,鱼儿顿时蜂拥而上,享受这顿美餐。
她原本派了人在京城中盯着贤王那边的动静,只是后来见他们出了京郊,她的人便没在跟了。
不想半路出了这种变故,送走的瘟神,居然又回来了。
她虽然怀疑这是一出苦肉计,但至今又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挥了挥手。石头点头,朝着府门外走去。
“夫人,圣上不是说过让他永不许回京么,他怎得还有脸回来?!”
一旁的十月气得拿起甘蔗嚼吧嚼吧连渣都咽下去了,噎得翻了个白眼,“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看把孩子都气成什么样了。
沉芙蓉拣了个汁多的甘蔗,嘎吱了一会,回道:
“这贤王怎么说也是圣上的儿子,俗话说,虎毒不吃子,贤王遇刺,圣上不会坐视不管,恐怕短期内不会再赶他出京城了。”
十月不禁发出灵魂叩问:“这不是放虎归山、养虎为患吗?”
沉芙蓉赞赏的看十月一眼,这些时日,这妮子真是长进了!
太子被派出去打仗,贤王却因伤留在了京中,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正在发生……
所以,她不打算跟随萧天陌一起出征了,她要留在京城,留下来保护凤七,见机行事。
想到此,沉芙蓉吐掉嘴里的甘蔗,拍拍衣服站起身来:“走,跟我去太子府。”
“夫人是要去探望太子妃娘娘吗?”
十月连忙起身跟上,“对了夫人,您还记得在太子府遇到的,叫做玉筝的姑娘吗?”
玉筝?
沉芙蓉想起上次那个与她们擦肩而过的身影。
离开时似乎翻了个白眼,身板挺得很直,走路带风,带着独有的朝气,像一棵生机勃勃的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