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那时晏凤珠屋中的那封书信,简直处处透着诡异。
沈芙蓉不待细想,只听晏凤珠又道:
“我随镖局一路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才回了京城,因恐母后怪罪于你们,才未将实情说出来。”
晏凤珠说完这些,已是神情悲凉, 双眸含泪,情真意切的看向沈芙蓉。
美人垂泪,石佛的心尖儿都能给掐疼了,何况是人?
可她原本就不是一般人,而且她比别人对危险更敏感,也比别人对晏凤珠了解得更加全面一点。
沈芙蓉暗暗翻个白眼, 这些年,她和晏凤珠也算是老仇人了,她信她个大头鬼!
不过拆穿了多没意思, 她年纪大了,就喜欢看别人演戏。
精彩的地方,她还可以给鼓鼓掌,实在不行,就陪对方演一集。
晏凤珠对着沈芙蓉夫妻好一番解释加煽情后,这才重新登上轿辇悠悠离去。
宫道笔直延长,晏凤珠的轿辇很快走远,沈芙蓉望着那一团小小的黑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我怎么觉得晏凤珠不太一样了?”
是不是背着她偷偷升级了?
演技更好,比以前更不好对付了。
“哪里不一样了?”
萧天陌重新踱步到沈芙蓉身边,他满心满眼都是他这小娇妻,哪里能发现别的女人有什么变化?
沈芙蓉揶揄的眼神看向萧天陌:
“我记得,以前晏凤珠可是对某人一片痴心情根深种,每次在看向某人时,视线似火,是那般炙热又直白, 丝毫不知道遮掩,就像苍蝇盯着有缝的蛋。”
“可刚才,她却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瞧某人一眼,简直跟以前不一样!”
萧天陌危险地眯起眼,几乎是咬着牙挤出几个字:“你说谁是有缝的蛋?”
沈芙蓉没忍住,回过味来拍腿笑成一只鹅。
天知道,她只是随口一说。
萧天陌看着自己笑得前俯后仰的傻女人,不由得有些头疼,干脆直接把沈芙蓉扛了起来,在她的一路尖叫中大步出了宫。
***
桃夭从皇宫出来后,乘坐马车欲回镇国候府。
她现在已经习惯了顶着晏凤珠的脸,去做一个真正的公主应该做的事情。
马车转弯,她的身体毫无防备的随着车厢的晃动向里一歪,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她猛然抓住马车的帘子向上一甩,纵身跃出了车厢。
飞落在地上的同时,她继续往前飞跃出数丈之外,这才稳稳站在地上。
宽广的街道上围满了百姓,外面嘈杂的人声一下子涌入她耳中。
桃夭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刚才,她意外的看到了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那个身影太过熟悉,是无数次在她梦中出现过的。
在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她周身气势陡然凌厉起来,整个人几乎是从软垫上弹起,想都没想便跃出车厢,直直的就朝着那道身影冲了过来。
可一转身,那个身影却突然不见了,她都不敢确定自己刚才到底是不是看见了。
理智上告诉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她的心还是控制不住地怦怦直跳,快得不受控制。
桃夭的下唇已经被她咬破皮,微微渗出血来,心里头更是翻江倒海,犹如刀割。
但她心里头越是难受,脸上的神情越是冷峻无情。
他曾经那么伤害她,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想要见到他。
她在期盼着什么?
桃夭紧握拳头,指甲嵌入肉里。
一定是因为心中的恨和不甘心,她大仇还未得报,如果让她找到他,她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跪在她面前磕头忏悔。
马车已经停下,等在原地,桃夭再次环视一眼四周,转身上了马车。
就在马车转过街角绝尘而去之时,行舟从一辆堆着高高稻草的牛拉板车后面绕了出来。
左右看了看,他便向前走去。
……
桃夭回到镇国候府,刚坐下没多久,一个小丫头便走进她房内,口中道:
“公主,粥来了。”
桃夭诧异地抬眸看了她一眼,坐着没动:“我没让送粥。”
小丫头低着头,眼睫微动:
“厨房新进了一批金丝燕窝,给每屋都送了一份尝尝鲜。”
桃夭点点头,淡淡道:“我知道了,放在桌上,你出去吧!”
小丫头不由得抬起头,快速看了桃夭一眼,低声道:
“公主,屋中伺候的人不在,不如由婢子来服侍您吧!”
桃夭睨着她,轻笑一声,“不必了!”
小丫头踌躇了一下,见桃夭已转过头去,并没有再理会她的意思,只好将粥放下,悻悻的退了出去。
过了好半晌,桃夭才缓步走到桌前,眸光落到那碗燕窝粥上。
随后她抬袖轻轻从粥碗的上面拂过,一条小青蛇便窜到桌上,扭着身子攀上粥碗,一口口地吸食起来。
眼见因为吸食了桌上的粥,小青蛇身上的花纹越加艳丽了,桃夭不禁冷笑一声:果然是有毒的。
这时,窗外有“喵”的猫叫声响起。
桃夭回头一看,有只小白猫正在黄昏的余晖里,慵懒地蹲坐在墙头上。
这不是老夫人张氏的心肝宝贝猫吗?这会儿竟然来了她的院中。
桃夭双眸微眯,唇边突然勾起一抹瘆人的笑意。
……
今日,萧君彦也早就回了府,此刻正在镇国侯府的一个房间内,一边喝茶一边等消息。
而在他面前的方桌上,同样摆着一碗新熬制的金丝燕窝粥。
粥碗微微地冒着热气,他的脸在蒸汽背后有点模糊,明暗变幻。
没多久,一个黑衣人进来禀报道:
“侯爷,公主并没有喝下您让人送去的粥。”
萧君彦蹙眉,眸底微有怒色,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怎么回事?”
来人低头回道:“老夫人屋里养的猫突然闯了进去,打翻了粥碗。”
“真是没想到,就连这么霸道的毒都没能够要了她的命,竟然又被她避过了一劫,她还真是命大。”
萧君彦眸中厌恶和震惊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即用指节敲了敲桌面,面无波澜道:
“既如此,将桌上这碗粥撤了吧!”
他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待晏凤珠一死,他就喝下桌上同样加了料的燕窝粥,来证明自己以及侯府的清白。
只要事后他再喝下解药,就不会有事。
可现在他并未如愿以偿,这碗粥也就没有喝下去的必要了。
“侯爷,侯爷不好了!”一个焦急的声音在屋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