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不是谁都能造反,除了要有脑子外,心里承受能力也要非常好,决不能因为一点小事而乱了阵脚。
很可惜,赵元享很完美的同时避开了两者,经过这次的事情后,他也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
他真的不适合造反,没那个天赋。
赵元享跪在地上,蓬头垢面,无数柄刀剑架在他脖子上,只要他稍微一动,冰冷的刀刃就能割破喉咙。
有那么一瞬间,赵元享很想将脖子贴过去,只需要稍微一动,就不用再忍受接下去的屈辱和折磨。
可嗫嚅两下嘴唇后,赵元享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低下了头。
好吧,他不敢死,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齐王殿下,好久不见啊。”
一声问话响起,赵元享抬起头,瞳孔瞬间放大。
“是你!”
赵元享咬牙切齿的念出了一个名字,“陈宗济!”
陈宗济穿着厚重的铠甲,走到他面前,神情淡然道:“齐王殿下,当一个闲散王爷,游戏人间不好吗,为何想着造反,平白无故葬送了数万百姓的性命。”
赵元享面目狰狞道:“陈宗济,你不过是朕的一条狗,当初朕因为心软,才饶了你一条狗命,你有什么资格在朕面前颐指气使?”
“大胆!”
一个副将用刀把敲了一下他的肚子,怒道:“一个阶下囚罢了,你还将自己当成皇上?”
“咳咳。”
赵元享干咳了几声,额头青筋暴起,不过这也激发了他的怒意,“你个狗东西,敢打朕?”
副将还想动手,陈宗济却示意他退下,然后走到赵元享面前,不悲不喜道:“齐王殿下,王妃娘娘自杀了。”
赵元享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摇着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陈宗济沉声道:“王妃娘娘已经死了,她的尸体就葬在齐州城郊,我害怕她的坟墓被人挖掘破坏,就没在碑上刻个名字。”
“…”
赵元享脸颊抽搐,嘴里重复呢喃着“爱妃。”
对于这位才貌双全的原配妻子,他是发自内心的宠爱,两人还留下了“梅花醉”的佳话。
话说赵元享喜爱梅花,而梅花因为在冬天绽放,所以他赏梅时就会热上一壶热酒,边饮边赏梅。
而苏氏则会穿着洁白无瑕的长裙,在五颜六色的梅花丛中翩翩起舞,犹如一只穿花蝴蝶。
一支舞跳完,赵元享已经喝的微醺,所以就留下了“梅花醉,梅花醉,一曲离殇人憔悴,点点暗香翘枝头,人与梅花缀”一诗,然后许多吃瓜群众就将其简称为“梅花醉。”
此等佳话,足以证明两人的恩爱。
不过可惜的是,赵元享爱美人,但更爱江山。
要不然也不会不听苏氏劝告,执意举旗造反,头脑发热的登基为帝,去挑衅朝廷正统。
苏氏的谆谆教诲环绕耳边,只叹自己被权利冲昏了头,一步踏错终身错啊!
当刀剑架在赵元享脖子上时,他才猛然惊觉,原来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我恨!我恨啊!”
赵元享满脸悔恨地趴在地上,然而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吃,他终将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陈宗济深深看着他,“齐王殿下,王妃娘娘临死之前,说希望将你二人合葬,不知道殿下有何想法?”
赵元享悔恨的神情一滞,随即低下头,声音颤抖道:“我…我想活着。”
陈宗济闻言怔了怔,然后叹了口气,讥笑道:“可怜王妃娘娘,临死之前还在悔恨没能劝阻你造反,却不想齐王殿下心性坚韧,倒不为情所困。”
赵元享脸色时青时白,但是小命捏在别人手中,他只能忍着。
“齐王殿下,再告诉你一件事,除了王妃娘娘外,各嫔妃们也不愿受辱苟活于世,便纷纷投井自杀,但是我想殿下并不会在意,你好自为之吧。”
陈宗济说话之际,将目光望向其他人,这些带头造反的男人,却没一个敢直视他的目光,都低下了头,唯恐会丢了性命。
他心中更觉讽刺,平常自诩顶天立地的血性汉子,现在如此贪生怕死,反而是那些女人,果断生命维护了自己的尊严。
高低立判!
虽然陈宗济答应将苏氏和赵元享合葬在一起,但这个过程没那么简单。
赵元享身份不简单,哪怕他已经被贬为庶人,但这只是名义,无论怎样,他骨子里流的还是皇室的血,当今皇上是他的侄子。
他最后的结果是死定了,可别人不能杀,只能等赵千士亲自下令,皇室宗亲,必须由皇上决定生死。
…
八月秋高风怒号。
一转眼就到了八月十日,初秋时节,天气渐渐变得凉爽起来。
中午时分,一阵凉风吹过吹过城头,更吹进了陈知山的心里。
幽河州成了废墟,也不是没好处,城中冷冷清清,看起来很凄惨,可少了很多麻烦琐事。
趁着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陈知山就搭着椅子,躺在城头上,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
左边就躺着庞秋燕一人,而右边则是蒙放等人。
几人手里都拿着一杯梨子汁,津津有味的喝着。
“大人,你这个梨子汁,真是绝了啊!”葛回啧啧称赞道。
陈知山面向天空,闭目眼神,“梨子汁只能算一般,可惜没有西瓜,将西瓜榨成汁,那才顶呱呱。”
“唉,前方战事不明,我们却在这享乐…”
蒙放喝了一口,咂摸着嘴唇道:“真是没心没肺啊。”
“蒙大人此言差矣,我等拼死守城,命悬一线,好不容易用计击退了敌军,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蒙放坐起身,惆怅道:“也不知道战事如何了。”
说话时,他眼角余光忽然瞥到接见在官道一侧,有一队骑兵纷沓而至。
“各位,城外有情况!”
蒙放大惊,连忙走到城墙边。
其余众人也顾不得享受,都跑到墙边,张守珪则是去擂响战鼓,惊醒数百守军登上城头。
就在所有人紧张兮兮盯着来人的时候,那一队骑兵却停在了城墙底下。
领头的将领勒紧缰绳,抬头看向城头众人,用尽全力喊道:“奇变偶不变!”
陈知山眼睛一亮,赶紧回道:“符号看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