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敌军已经按照计划到了目的地,接下来就是该动手了吧?”蒙放道。
“不行。”
陈知山摇头,“南诏刚迁移营地,再加上我们刚刚的骚扰,最近肯定会加强巡逻,这时候出城炸毁河堤,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所最快也要等明天晚上。”
蒙放愕然,“可是幽河州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陈知山抬头望天,无限惆怅道:“这才是最大的问题,都说否极泰来,但我们能否等到泰来,还要看运气。”
蒙放满脸苦涩,“这么说,我们还是死定了?”
“要是做了,就是九死一生,不做的话,可就是十死无生了。”
蒙放双手背负着身后,仰望星空,“陈大人,想好自己的墓志铭了吗?”
“想好了,就写一副对联,上联长眠于此,下联死不瞑目,横批我晚上来找你,就算吓不死那些南诏蛮夷,也要恶心死他们!”陈知山面容狰狞道。
蒙放:“…”
…
另一边,南诏骑兵到了永林村之后,就开始安营扎寨。
村中有很多房子,但是柯耶奇下令禁止大军进入民宅,而是在村外找了个宽阔的空地,让大军在原地安营扎寨。
之所以有房子不住,就是因为房子的分布太散,不利于大军统一指挥,这种基本的错误,柯耶奇没理由会犯。
不过大军不能住房子,不代表柯耶奇这位将领也会跟着住帐篷,他选了距离一间距离营地最近的房子住下,这里就相当于他的临时指挥所了。
安排好了住处后,柯耶奇也没想着去休息,而是叫来军中将领,吩咐道:“派人到村子附近仔细搜查,碰到任何生人,当场格杀。”
“再严密监视幽河州的动静,本帅不希望今晚的事再发生,明白吗?”
一众将领纷纷拱手应答:“是。”
“行了,天马上就要亮了,让大军好好休修整,你们也去睡吧。”柯耶奇挥了挥手。
“是。”
所有人陆续离开房子,转眼间就剩柯耶奇一人。
他坐了一会儿后,就躺在床上睡觉,可是辗转反侧半晌,他又突然坐起身来,脸上带着愕然之色。
我特么…失眠了。
这不科学啊,哪怕当年南诏面临灭国,他站出来力挽狂澜之际,也没紧张到睡不着,现在攻打一座小小的城市,竟然让他失眠了?
“怎么会这样…”
柯耶奇双手抱着头,难以理解。
人就是这样,想做正事的时候,就感觉昏昏欲睡,做什么都没精神。
而想要睡觉时,就觉得精神百倍,哪怕肉体累了,精神也格外兴奋。
柯耶奇就遇到了这种困惑,白天攻城,晚上迁移营,照道理现在应该是身心俱惫,倒头就睡,结果躺了一下,他反而更加的精神。
啪啪啪!
柯耶奇扇了自己几巴掌,半边脸颊都红了,但精神依旧莫名亢奋。
“来人啊!”
坐在床上想了一下,柯耶奇才大叫一声。
守在外面的亲兵跑进来,“大元帅,您有什么吩咐?”
柯耶奇咬牙道:“打我。”
“是…啊?”
亲兵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但是马上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大元帅,您没说错吧?”
柯耶奇瞪了他一眼,“说了,打我。”
亲兵一脸懵逼,他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大为震撼。
随即,他便用刀把,狠狠砸在柯耶奇的头上。
“混账,用…手…”
柯耶奇断断续续说完一句话,就倒在了床上。
亲兵咂摸了下嘴巴,心里莫名兴奋,这种以下犯上的感觉,真是太刺激了。
见柯耶奇睡得很死,亲兵顿时恶向胆边生,又挥着刀把在他头上砸了一下。
声音清脆,听在心里莫名的舒爽。
亲兵手都在发抖,一是紧张,二是激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还想再来一下,可是也只能想一想了,真要把柯耶奇打出个好歹,等他醒了之后,自己就死定了。
不止柯耶奇,军中近半将士,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没办法,刚刚营地遭遇袭击,楚军那神鬼莫测的作战方法,让每个人都心惊胆战的,唯恐下一刻如幽灵般的楚军就突然出现,然后悄无声息地收割走他们的生命。
身为将士,自然不怕死,但他们害怕死的不明不白,那种未知的恐惧,充斥着每个人的心头,试问谁能在这种环境里睡着?
一群人躺在帐篷里,眨巴眨巴着萌萌哒大眼睛望着帐篷尖顶发呆。
直到天色蒙蒙亮,亲兵才黑着两个大眼圈,去将昏睡不醒的柯耶奇叫醒。
柯耶奇揉了揉头,心中暗暗奇怪,明明亲兵只打了一下,为何会有两个地方疼?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己不小心磕碰到了。
“吹响…啊哈…号角…啊哈,攻城!”
柯耶奇短短一句话,就打了两个呵欠。
亲兵听令,就去按照吩咐办事。
…
这一次的攻城,南诏骑兵无论战力还是士气,都比以往要低沉很多。
近半敌军昨晚都没能睡着,通宵了一个晚上,再加上昨天攻城时的劳累,他们还能爬起来攻城就是意志坚定了,要不是怕军法处置,谁愿意一大早爬起来送死?
柯耶奇站在中军阵前,冷眼望着麾下将士爬上云梯,眼看着马上就要攻上城头,结果就被各种守城器械给打下来。
明明是一座小城,南诏在人数和战力上,都处于碾压的优势,可就是无法攻破它。
就连柯耶奇也不得不承认,这座城中的守军是个另类,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很想将城中的主帅请来,推心置腹的闲谈一番,然后…再剁了他。
他奶奶的,要不是这该死的主帅,幽河州早就破了。
柯耶奇眼眸轻抬,就看到飘扬在城头的红色帅旗。
“本帅不想看见那面旗帜,把他射下来!”
一句话下去,便有近千骑兵结成军阵,轰隆隆奔向城墙。
他们的目标并非城头,而是飘扬在城头的旗帜。
到了射箭范围后,近千人同时搭弓拉箭。
漫天箭雨射向城头,以这箭雨的角度,除非箭矢能在空中急转弯向下,否则根本射不到躲在箭垛后面的守军。
“危险,快躲在箭垛后!”张守珪大叫一声,守军便默契地紧贴着城墙。
噗!
鳄鱼皮的战鼓被射上了密密麻麻的箭矢,而在战鼓后面的旗帜,也被几支箭矢给射穿。
“啊!”
一个举着帅旗的人突然惨叫一声到底,他的胸膛上也插上了一支箭矢。
举着六十斤的东西不难,难的是旗杆长三米,重量不均匀,再加上旗帜迎风招展,只剩一个人想要举起帅旗,绝对是很吃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