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享离开幽都,这是让陈知山始料未及的事。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应该把这头猛虎软禁在幽都,这样他纵然有天大的本领又能如何?
可谁能曾想,赵千士居然亲自下旨,让赵元享回到封地。
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正想让赵千士了解一下这件事的利弊时,外面又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居然是个青色衣服的小厮。
陈知山惊讶的看着来人,他在皇宫也待了一个月,接触过不少宫女太监,没看见穿着青色衣服的小厮啊。
但是皇宫重地,普通人又怎么进的来呢?
“你是?”
小厮恭敬递上一本红色烫金请帖,道:“您就是陈侯爷吧,我家老爷请您卯时到府上一叙。”
“你家老爷?”
陈知山打开请帖,仔细看了看,瞳孔不由一缩。
庄元魁!
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心里虽然疑惑,但陈知山脸色肯定不会表现出来。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就说我会去赴宴的。”
庄元魁也算是救过自己性命的人,上次他是钦差,奉旨暗中巡查,不好暴露身份,所以陈知山没感谢他。
这下见面,就可以补回迟到的感谢了。
小厮满脸笑容道:“好的,小人这就回去禀告老爷。”
小厮走后,陈知山反复翻看着请帖,上面内容很简单,就是承蒙不嫌,大驾寒舍,无限欢迎等等。
但是庄元魁为何会主动找他,还是让陈知山百思不得其解。
照道理来说,自己要表示感谢,应该是自己找他才对,他主动找自己,那应该是为了其他事。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
请帖上说卯时,但他总不能卡着点去吧,肯定是要提前出发。
这次他没穿知州官服,而是换上了幽河侯的锦服。
头戴五梁冠,腰间系着金带,佩玉,黄、绿、赤、紫织成云鹤花锦绶,下结青丝网,金绶环。
换上各种尊贵服饰后,陈知山摇身一变,瞬间就成了个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
庄府就在皇宫外的主干道上,陈知山正焦急寻找具体位置在哪时,突然有一个小厮迎过来,道:“陈侯爷,请随小人来。”
陈知山诧异的看着他,“你是?”
小厮笑道:“小人是老爷派人来迎接您的。”
“哦,你认识我啊?”陈知山问道。
小厮道:“那天小人可是亲眼目睹陈侯爷享尽荣耀,哪能认不出来您啊。”
“呵呵…”
陈知山笑了笑,“请前面带路吧。”
“好的。”
小厮走在前方,没走多久,果然就看到屹立在街道边的“庄府。”
这庄府不算豪华,但也不简陋,府邸中白墙青瓦,亭台楼阁,香榭长廊,宁静幽雅。
绕过几条长廊,便到了一处类似于花园的小院。
院中有一座二层楼阁,周围栽种着奇花异草,芳香扑鼻。
小厮让陈知山原地稍后,就独自进去楼阁中。
不消片刻,他又折返回来,低眉顺眼道:“陈侯爷,老爷在二楼等您。”
“好。”
陈知山点头应道,就踏着鹅卵石小道,进到了楼阁中。
庄元魁坐在窗边,手里拿本书,正入神的看着。
陈知山走到门口,小声道:“庄大人,下官陈知山求见。”
“嗯?”
庄元魁放下书,笑道:“是幽河侯啊,进来吧。”
陈知山进到房间里,这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桌子,几个书架,上面都摆满了书。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书房啊!
之前陈知山见过的书房,里面都藏着各种猫腻,哪像庄元魁这般,一览无余的书香雅舍。
“来,幽河侯请坐。”
庄元魁亲自端上一个椅子,放在他面前。
陈知山受宠若惊道:“庄大人客气了,不知道庄大人叫下官来,是有什么事吗?”
庄元魁轻笑道:“这次是私宴,以官场前辈的身份,你不用这么拘谨。”
陈知山坐下,乖乖道:“小子明白。”
“嗯。”
庄元魁神情莫名的看着他,“说起来,这还是老夫第二次见你,相比上一次,这次的你可是意气风发,整个幽都的百姓都为之侧目。”
陈知山谦虚道:“庄公谬赞了。”
“你不懂,要不是你,我大楚将遭受莫大的屈辱…”
庄元魁说着,话锋一转道:“不知先皇有没有和你说过,关于幽河州的事?”
陈知山会意,“庄公是说将幽河州建为第二道防线的事?”
庄元魁抚须颔首,“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那你有没有信心?”
陈知山苦笑道:“实不相瞒,小子并没有信心,幽河州无论哪个方面,都只是一座小城,要将其打造成边关,实属不易。”
“幽河州的优势,先皇应该也和你说了,老夫就不过多阐述,之所以将你叫来,其实是想和你谈另一件事。”庄元魁淡淡道。
“庄公请讲。”
庄元魁目光突然凛冽起来,“齐王和白莲教的事,你知道多少?”
陈知山一惊,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知道这应该是赵千士告诉他的。
“庄公,小子知之甚少。”
庄元魁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小子年纪轻轻,官场那一套插科打诨却用的出神入化啊。”
陈知山愈发尴尬,赵千士比较好哄,可庄元魁混迹官场几十年,人精着呢,自己那一套说辞在他面前,几乎是漏洞百出。
庄元魁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叹了口气,语气低沉道:“你久待幽河州,不知天下事,知道先皇为何要建立第二道防线吗,就是因为大楚边关虎狼窥视,稍有不慎,大楚就会面临亡国之危。”
说到这,他目光中露出几分哀痛,“麟徳年间,宁王造反,战火迅速蔓延南方九府,大楚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将战火平息,那一次平叛,几乎掏空了大楚的家底。”
“休养生息了近二十年,大楚才堪堪恢复了些元气,所以现在决不能再经历第二次,否则大楚危矣,小子,你懂老夫的意思吗?”
陈知山沉默,齐王一事,牵扯太大,他一个人兜不住,等了那么久,才终于等到一个机会,把赵千士给拉下水。
可赵千士身为皇帝,底下有无数双目光盯着,他动作不能太大。
要是庄元魁出手的话,那似乎就简单了。
他桃李满天下,在朝堂颇有影响力,也是为数不多能和赵元享硬碰硬的大臣…
脑子里纠结了一会儿,陈知山咬牙,还是决定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他。
“庄公,齐王的事,小子还是知道一些。”
庄元魁淡笑道:“小子你放心,老夫可以保证,你我二人的谈话,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陈知山郑重点头,就开始将他知道的事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