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百姓对县衙很厌恶,但是每个人心里都对官府有颗敬畏之心。
但凡和官府扯上关系的事情,他们都会觉得很权威。
所以,红契一般是很难获得的,特别是幽河县的红契。
因为幽河县,就只有陈知山这位县令拥有官印,不像其他地方,有专门的官员负责。
所以,幽河县的百姓要想拥有红契,就只能找陈知山这位县令。
不过陈知山又懒得管事,所以很多人想盖印都没地方。
然而,在娄白掌控县衙大权的那段时间里,红契却成了最不值钱的证明。
反正不是他的官印,盖起来不心痛。
娄白利用官印,不知坑了多少百姓的田地和财产。
现在娄白一死,娄府树倒猢狲散,所以那些百姓都想拿回自己的地契。
娄府距离县衙并不远,所以没走多久,两人就到了一处大宅子外。
然后,就看见一大群人围在门口。
县衙的九个衙役,手牵手拦在门口,把所有百姓都堵在外面。
王庄扯着嗓子大叫道:“都住手,陈大人到了!”
“大人”这两个字,明显很有威慑力。
那些正在死命往里面挤的百姓,都慢慢停下来。
压力骤然消失,衙役们终于松了口气,然后赶紧把衣服整理好,肃穆以待。
县令大人可是定下规矩,当班时间衣冠不整,罚俸三十文。
他们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而被罚去三十文的俸禄。
“大人,这事你可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跑过来,大声道:“娄白他坑了我几亩地,现在娄家被抄家,你难道不该把地契还给我们吗?”
“就是,你口口声声说为民做主,现在就应该给我们做主啊!”
“...”
各种碎语络绎不绝,让陈知山觉得耳边就跟有几百只苍蝇在嗡嗡叫一样,吵的他心烦意乱。
“停,这件事本官知道该怎么处理,谁再敢大声嚷嚷,便是挑衅官员,一律打三十大板,关大牢一个月!”
陈知山板着脸,身上爆发出一股官威,如大山一般,压向在场所有人。
这些都是普通百姓,平常他们连衙役都不敢得罪,又怎么敢和陈知山作对呢?
一时间,鸦雀无声,百姓看了他一眼,都不禁耷拉下脑袋,
陈知山冷哼一声,突然想起一句话
“治理国家之人,在面对被治理之人时,不该过于谦卑,否则只会被人看轻。”
这句话说的果然不错,陈知山是坏官时,没人敢对他指手画脚。
结果现在一说当好官,谁都敢说他两句,然后随便一发威,这群人就乖乖认怂了。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
蹬鼻子上脸,犯贱!
“你们先在这等着,娄府中的地契,属于你们的,本官都会还给你们,一张也不会贪!”
见没人反对,陈知山又道:“王捕头,带几个人一起进去看看吧。”
“好嘞!”
陈知山走到石阶前,抬头一看,就见牌匾上有金灿灿两个大字。
娄府!
娄家在幽河县也有几十年的历史,并且出了不少师爷,身份尊贵。
娄家墙高四、五米高,红墙绿瓦,门口还摆着两个吞金神兽貔貅雕像,很符合娄白的性格。
原本娄白被砍头之后,县衙就应该抄了娄家。
但是那段时间,因为天降大雨,然后又发生了一系列事情,所以就一直没能抄掉娄家。
不过,娄家大门上,已经贴上了县衙的封条,普通人不得入内。
王庄将封条撕开,说道:“大人,您先请。”
“好。”
陈知山率先踏进去,然后说道:“该怎样抄家,你们应该比本官有经验,记得把地契那些都收好,别丢了,还要还给人家呢。”
“好嘞大人!”
得到命令后,王庄就带着五六个衙役,如狼似虎一般冲向娄家各处。
看过周星星电影的人都知道,抄家是一个肥差。
原本娄家人,也会受到处罚,但是陈知山心地善良,多给了他们一些时间,让娄家人离开。
他们带走多少东西,陈知山并不知情,但应该不多,和整个娄家相比就是九牛一毛。
所以,娄家中还有许多财宝,等着他们发掘。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就算悄悄摸摸留下一些东西,也无伤大雅。
陈知山就算知道,也不会责怪。
要想马儿跑,就得让人家吃饱不是?
再说了,这些衙役心中都有分寸,会拿,但绝不会拿太多。
陈知山就站在院子中的假山池水面前,看着水中已经翻白的金鱼,静静等待着。
发了半个多时辰的呆之后,那些衙役才一个个跑出来。
陈知山这才看向他们,问道:“搜的怎样了?”
王庄气喘吁吁道:“回大人,娄白这厮,果然贪了不少,不说金银珠宝,古董字画,单单是地契,就有八百多张,怎么着也得有五千亩!”
“五千亩?这么多?”
陈知山都是惊讶的瞪大眼睛。
大楚一亩地大概可以产两百斤左右的粮食,把粮食卖出去的话,大概可以卖二两银子左右。
五千亩,那可就是一万两银子!
这还仅仅是地产,还有其他东西,价值也肯定不菲。
这尼玛,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师爷,居然过的比他这个朝廷命官还要滋润。
还有王法吗?啊?还有天理吗?
“地契这些都整理好,等回县衙之后,再交还给百姓!”
“然后,再把娄府的金银珠宝这些清点一下,该充公的充公,该留下的留下!”
抄家也不能随便抄的,必须得和府衙说一下。
不然县衙缺钱,就找个乡绅抄家,那谁遭得住啊?
抄家之后的东西,都要送到府衙,然后上交国库,县衙不得私藏。
这是明面上的规矩,但是潜规则中,交多少是由官府决定。
可以多,也可以少,府衙也绝对不会核查。
“好嘞!”
几个衙役搬来一摞摞纸张,摆放在地上。
陈知山看了一下,上面写道。
“幽河县城东赵铁柱家,城外六亩中等良田,于大楚麟徳十五年五月十二,巳时二刻,以十两银子,卖于娄家娄白。”
在地契最下方,有赵铁柱和娄白的签名,还有县令盖印。
这就是最被坑的典型,六亩中等良田,正经买卖的话,差不多能卖五十两,结果娄白十两银子就买下来了,这其中要没点手段,谁会相信呢?
“难怪百姓这么激动...”
陈知山已经猜到娄白的套路了。
通过手段把农田收为己用,然后再低价雇佣佃户,这样田有了,粮食有了,银子也有了。
不过百姓,就遭了殃,属于自己的田被卖了出去,再想拿回来,就只能花钱租,相当于给别人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