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学舍内,公孙义正拿着新到手的物理一书目瞪口呆。
没办法里面的一些说法实在是太颠覆他的世界观了,比如大地是圆的,还是一个球,并且每时每刻都在转,在转的同时还在围绕太阳转。
维系它们之间的是一种看不见的力,叫做引力,并且每种事物都有,只是根据重量不同大小有别。
这还是夏云只写了经典物理的内容,要是加上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以及量子理论,那这书估计会被人当作彻底的疯话。
但即便如此,认为皇帝已经疯了的人也不在少数,当然认为皇帝发疯的前提还是得稍微看得懂才行,完全看不懂的,只翻了两页,就觉得昏昏欲睡,然后就睡了一个好觉。
因此不少睡眠不佳的老臣,得了这本书还真是如获一宝,只需睡前在床头翻看两页,就能得到一觉好眠。
“公孙兄可从其中研究出捞铁牛的办法了吗?”荀坤也拿着一本物理走进了公孙义的宿舍。
公孙义苦笑一声说道:“说来惭愧,这本书如今我只看了两页,可就连这两页的内容都还理解不了。”
“哦,你说的头两页是吧,那个我也看不懂,不过这本书是分章节的,前两页不懂也没关系,公孙兄你翻到七十八页看看!”
听了荀坤的话,公孙义立马翻到了七十八页,只见页眉上写了两个大字“浮力”。
“浮力?这又是一种什么力?”公孙义惊异的问道。
“这个我也不懂,但大致知道是和水有关,如果说这本书里真有答案,那答案就必定在此章!”荀坤笃定的说道。
“荀兄此言有理!大恩不言谢,我若参详出答案,一定与荀兄分享,反正这捞铁牛是限二人参与,到时候我们同做状元!”公孙义闻言大喜,恨不得立马就开始研习。
“说不定皇上让两人参与,正是有此寓意,让我们找寻同志,共同研习!”
这就是荀坤过度解读了,夏云只是想到会潜水的人不多,必须给人安排一个帮手位而已。
正当二人努力研习“浮力”一章时,皇帝本人也来到了太学,但因为两人人缘不好,于是便没人通知他们。
自汉朝建立太学起,历代天子都很重视太学,太学是一个王朝的最高学术机构,也是重要的意识形态输出地。
当年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便是通过太学向全国宣传加强中央集权,到了晚年感念百姓因为常年征战困苦不堪,又下了轮台罪己诏,太学又开始宣传起黄老学说,主张休养生息。
当然像夏云前身那种昏君,自然是不会对太学有半分兴趣的,因此太学祭酒忽然接到皇帝欲造访太学的旨意,简直是受宠若惊。
虽然夏云是公认的昏君,但得到消息的太学生们还是都来了,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难处,虽然衣食无忧,但谁不想大权在握呢。
与祭酒、博士们说完客套话后,夏云便将众人带到了一个小山坡上,夏云坐着侍卫抬来的榻,看着眼前几百个等着他训话的太学师生说道:
“朕此次前来,也不为别的事,就是想问问诸位对朕新刊发的物理一书有何感想。”
夏云此言一出自祭酒以下,人人皆面露难色,博士们更是面面相觑。
夏云见没人说话,便点名道:“孔祭酒,不如你来说说?”
太学祭酒出身下博孔氏,是孔子的第四十代世孙,名为孔纬。
见皇帝点到他的名,孔纬不得不站出来说道:“臣以为陛下在物理一书中提的一些看法颇为新奇,令人耳目一新,然治国理政臣以为还是应以儒学为本!”
孔纬这已经是给皇帝留面子了,换成另外一个人来问,他肯定会说:什么玩意儿!
夏云听出了他的不赞同,但这也在夏云的意料之中,接着夏云又请各位博士发言。
无一例外要么是夸夏云有奇思妙想,要么是夸夏云别出心裁,但最后的落脚点都是劝皇帝还是重儒为好,不要胡乱听信一些方士言语。
没办法,他们学的就是这个,儒学的各部经典也是他们的立身之本,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他们不这么说才奇怪,夏云只是期望能从中找到一两个另类,但不出所望的让他失望了。
“那各位太学生呢?对物理一书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见解?朕可是把捞铁牛的办法都记录在此书中,谁要是能读懂这本书,谁就能成为今科状元!”夏云直接了当的抛出了胡萝卜。
但是仍然没有回音,没办法书才发下来两天,大部分人还看都不看懂,看的懂的也大部分不屑去看,更没动力去看,谁有兴趣看昏君写的疯书啊!
因此就是想借机拍马屁,这些人都找不到说辞。
夏云微微有些失望,正准备离开,祭酒孔纬又发言了:“陛下,臣还有一言!”
“哦,孔祭酒请讲!”
“陛下借捞铁牛定状元一事推行物理新学,臣以为不妥!”
“如何不妥?还望孔祭酒指点!”
“指点不敢,臣只是想说,捞一铁牛对天下何益?人君当以儒学仁政为本,方可造福万民,江山社稷才能因此永固!”
孔纬虽然低着头,但腰板却挺的很直,此时的他仿佛感受到了先祖的荣光,游学列国,给诸侯上课的那种荣耀。
其他博士也对孔纬投来了憧憬的目光,不愧是圣人之后,敢如此面刺天子!
夏云此时却不屑的笑了笑:“仁政?何为仁政?让农田增产百姓都能吃的饱算不算仁政?让山河改道,从此黄河不在泛滥算不算仁政?让百姓都能明白世间万物之理以开民智算不算仁政?让天下一统,四夷臣服,从此不再有战事算不算仁政?”
夏云环视一周后又接着说道:“仁政当有所指,而不是泛泛之谈,自汉武起,儒学已经流行了近千年,可有一日能解百姓之苦,所谓儒学仁政不过空谈罢了!”
夏云此言一出满场皆惊,大家都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皇帝。
孔祭酒更是被震的说不出话来。
夏云没有再理会这些被自己暴论镇住的众人,继续说到:“真正的济世要法就在朕所写的书中,若有人能懂,朕必重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