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张道年家里逐渐开始热闹起来。
就连年过八旬的外公外婆都开始忙着帮忙操持家里的一切。
“张神医,帮我看看吧,求求你了,我这病,已经把整个家都拖得半死不活了。”
“叔叔,你救救我妈妈吧,我不能没有妈妈。”
每天一大早起来,张道年的院子里就坐满了人,哪怕是张道年前一天把病人全部处理完,第二天早上,院子里依旧是人满为患。
前来求医的病人,全部都是癌症,什么食道癌、乳腺癌、宫颈癌等等,什么都有。
而且,来的还是那种没有任何身家的病人,大多都是穷苦人家。
破旧的衣服,粗糙的手掌,风霜的颜面,皮包骨头的身体,让人看了根本就不忍心。
张道年也不可能因为对方没有钱就不给治疗,甚至还得开最便宜的药材替代,很多无法替代的,干脆直接找庄永修从公司调过来急用。
这一天天的忙下来,不仅没挣钱,反而还贴了不少进去。
比如其中一对父女,小女孩儿居然是视网膜细胞癌,要摘眼球。
但家里本来就穷,连摘眼球的手术费都没有,只能眼巴巴的等死。
整个家庭早就已经分崩离析,就留下父女俩人相依为命,在看到张道年的时候,已经被生活折磨得看起来像六十岁的男人直挺挺的就跪在院子里,一直到张道年利用针灸缓解了小女孩儿的病症、并一再保证用药之后肯定能康复,男人才站起来。
直到昨天,男人发现自己女儿真的慢慢的好了起来,这才又从锦城那边坐长途汽车过来,专程给张道年送来十个鸭蛋表示感谢。
张道年一个接一个病人打听,这才知道,这些过来的病人其实都是灵芝堂的客户,他们去灵芝堂看病的时候,听说张道年能够治疗胃癌,于是全都抱着希望从锦城赶过来。
张道年只能无奈苦笑。
有些时候,名声好,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至少这段时间他忙得已经顾不上去学校接小雨点放学了,只能委托胖婶,让小猫咪和丑小鸭护驾。
现在连做饭都是外公外婆在做,中午晚上还得管这些病人的肚子,他是真不忍心看着那些穷苦的病人在院子里喝凉水啃馒头。
好不容易将最后一个病人送走,张道年总算是松了口气,坐在院子里歇息,心想着得让庄永修那边加快进度,尽快把治疗胃癌的药物弄出来,要不然这日子是真没法过了。
“外孙呐,你也别愁眉苦脸,这是积福的好事。”
外婆是传统的老人,比较相信菩萨保佑,每年都会有几天斋忌日,甚至连在家里天天上供的习惯都搬到这边来了,在一楼客厅里,还专门让张道年给他白了一个小祭台,天天更换香烛和供果,不少供果便宜了小雨点的肚子。
“外婆,我这倒是没什么,无非就是看看病,给他们开个药方而已,就是天天都要你和外公做饭,可别把你们的身子累坏了,我想啊,是不是专门请个煮饭的保姆,这样也方便,你和外公没事儿就去村里四处转转,免得闲得发慌。”
张道年看着外婆,两位老人家的身体虽然恢复了不少,但年龄终究大了,哪怕养生再好,也比不了年轻人。
“请啥保姆啊,你又不是城里人,不兴那套,本来我和你外公就闲得慌,正好有点儿事情做,没事儿还可以和来的病人聊聊天拉拉家常,这样就挺好,不许请人啊,请人外婆就生气了,我和你外公宁愿回去住。”
张道年赶紧投降,不过马上叮嘱外婆不能做太重的活儿,心里也想着实在不行,就去请婶婶过来帮帮忙什么的。
“爸爸!爸爸!快来,快来,今天晚上我要吃鱼摆摆!”
张道年刚刚收拾好心情,院子外又传来小雨点清脆的喊声。
张道年这才下意识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过,小雨点早该放学回来了。
平时小雨点差不多下午五点钟就到家了,今天居然回来这么迟。
张道年走到门口,本来想出去给小雨点来个大拥抱,然后骗取一个女儿的吻,治愈今天的疲惫。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小泥人儿,浑身全是稀泥,只留下一对灵动的眼珠和一排洁白的牙齿。
“你是?小雨点?”张道年都有些不敢认了。
小雨点平日里可是非常爱干净的,甚至在沈九卿的教育下,都快有洁癖了。
张道年甚至都怀疑眼前的小泥人儿不是自己女儿。
关键是,小雨点怀里还抱着一条奄奄一息放弃挣扎的大鲤鱼。
除了小雨点,还有一个胖胖的小泥人,两人的造型不相上下。
另外就是熟悉的胖婶,胖婶拎着两个小书包,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张道年。
“张医生,这个,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接小雨点回来的时候,正好地里准备弄谷子苗圃箱,我琢磨着先把活儿做完了再把小雨点送过来。”
“结果忙着忙着给忘了,两小家伙转眼就不见了,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小雨点和小胖墩跑旁边田里抓鱼去了,所以才弄成这样。”
“这事儿肯定是小胖墩带的头,你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
说着,胖婶转身就从旁边捡起一根竹枝,就要往小胖墩身上招呼,小胖墩吓得直接撒丫子就跑,边跑还边约小雨点下次又去抓鱼。
张道年笑着阻止胖婶下手。
这时外公外婆也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两个水桶,显然是外婆在看到小雨点的造型之后进去让外公打水出来给小雨点清洗。
“哎呀,别打孩子,这不很正常嘛,小雨点他奶奶舅公他们小时候比她顽皮多了,天天都是小泥人,这样才接地气嘛,孩子才健康。”外婆走到胖婶面前把他手里的竹枝没收了。
外公则从小雨点手里接过大鲤鱼放在桶里,大鲤鱼顿时活蹦乱跳。
张道年顿时汗然,估摸着是那鲤鱼被小雨点冰魄玄体给冻住了,所以才一动不动。
“胖婶,这个鱼是抓的谁家的啊,回头我称一下,算一算钱。”张道年说道。
村里人养鱼,大多都养在自家水田里,称之为稻花鱼,尤其是插秧季节的草鱼,等到经过夏天,谷物收割的时候打捞上来吃,肉质鲜嫩无比。
这么大一条鲤鱼,多是村民过年的时候没舍得吃,等到多养一年,今年过年捞起来吃或者卖掉的鱼。
“没事儿,鱼都是自家的,田里还有很多,下次小雨点要是想吃鱼,给我说一声,我让我家男人给你抓,要是没事儿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得给小胖墩先洗洗,免得一会儿感冒了。”
张道年没有留她,只见胖婶又从地上捡起一根竹枝,在空气中晃动了两下,没舍得打在小胖墩身上,随后干脆直接伸手拉着小胖墩的手,连拖带拽往回走。
小雨点则一脸犯错委屈的样子,更是让张道年没舍得多训斥一句,只能无奈摇头,拎着大鲤鱼往院子里走。
今天晚上,红烧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