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绾绾赶到植物园的时候,距离闭园还有两个小时。
她根据从华龙那拿到的植物清单,一个个地进行比对和匹配,找到最适合用来展现漫画人物形象的植物。
因为园内没有正式开放,所以里面几乎没什么人,只能偶尔看到几个在清理和施工的工作人员。
时绾绾正在比对着,忽然刮来一阵强风,风中夹杂着雨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吹得她差点站不稳。
转瞬之间,整个天空都变了脸,迅速由晴转阴,变得灰暗、愁惨。
周围的树木,发出来瘆人的呼啸声,一会高一会低,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时绾绾迅速跑回车里,她刚上车,身后灰色的乌云就封锁了最后一片明亮的天空,大雨像瓢泼一样从天上倾泻而下,大风无情地呼啸着。
时绾绾在车里坐了一会,等雨势变小了一些,立马启动了车子,她没有太多时间耽误在这里,必须赶紧回去重新修改方案。
因为植物园周边的基础设施还不是十分完善,许多道路还处于施工状态,路上的泥路多,沾染了雨水的道路,变得坑坑洼洼。
时绾绾一路上开得心惊胆战,雨下得又特别大,雨刮根本刮不过来,外面的世界一片模糊,大雨像一个魔鬼,放肆地撕扯着整片天空。
她开车的速度极慢,谨慎地抓住方向盘,耳边噼里啪啦的全是雨珠打落在窗户的声音,久久不停息。
突然,“砰”的一声,时绾绾瞬间感觉自己重心失衡,整个人往左边倒去。
糟了!肯定是掉坑里了!
她用力踩了踩油门,车轮在泥坑里发出痛苦的哀嚎,可哪怕她把油门踩到底,轮子也只是在坑里原地打转,根本上不去。
外面的大风还在咆哮着,时绾绾急得快要哭出来。
看了一眼周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了,全是荒山野岭,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想打电话求助,可是她又能打给谁呢。
打给时京华?
他巴不得她别回去呢,反正他也没指望过她能赢,把她困在这里,被淘汰出局正合他意,不仅不需要给时绾绾百分之十的股份,还能顺利把她赶出公司。
杨慧芳和时薇薇更是不可能了。
她想过打给顾衍,但转念一想,他们之间好像也没什么交情,空挂着未婚夫妻的名头,实际上不过就是在顾家碰个面而已。
打给宋素华,她也不好意思,平时就已经足够麻烦她的了。
不过就是在这待久点,总能回去的。
等雨势稍小了一些,时绾绾打伞下车检查车轮子。
原来真是掉进了坑了,但幸好陷得不深,只要车轮底部能有支点,车就能顺着坡度开上去。
她看了一眼周围,不远处正好有一些沙子和碎石。
时绾绾用脖子夹着伞,抓了一把碎石塞到车轮底下。
狰狞的大风依旧咆哮着,恍惚间又变了脸,像是憋足了劲使劲地捶打这个世界。
时绾绾一不注意,雨伞就飞得老远,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伞就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了。
一瞬间,风和雨全搅合在一起,像密集的子弹全部打在时绾绾的身上,打在她的脸上,又猛又烈,打得她几乎要睁不开眼。
时绾绾来不及躲雨,眼看着还差一些就能把坑填满了,又急忙跑了两趟,两只手抓得满满的,全是泥和石头。
把坑填满后,时绾绾连忙上车重新发动车子。
只听一声巨响,整个车子都安静了下来,整个世界也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外边无情呼啸的风雨声。
时绾绾又重新启动了一次,可车子就像是吃了瘪一样,任凭她怎么弄无动于衷。
彻底死火了,打了好几次都没有反应,时绾绾顿时感觉整颗心都凉了。
车内暖气也没有了,而且浑身全部湿透,滴滴答答的雨水还在顺着身体一直往下流,剥夺走身上的余温。
忽然之间,时绾绾感觉自己好累。
好像所有的努力都是多余的,她趴在方向盘上,闭上眼,就这么听着雨声打在玻璃窗上。
整个世界都被静了音,她只听得见自己,也只剩下她自己。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时绾绾吓得打了个激灵,连忙接了电话。
“绾绾,都七点多了,你怎么还没到家,今天加班吗?”宋素华关切问道。
“伯母,我还有一点工作要忙,晚一些才能回去,你们先吃饭吧,不用等我。”时绾绾不想告诉她自己被困在了路上,若是她知道了,顾简之肯定也会知道,她就是不想求他,不想欠他人情。
“什么工作这么忙,非得今晚干完不可。”宋素华瞪了一眼坐在客厅的顾简之,他怎么不把绾绾一块带回来,下雨天了还在剥削员工。
“顾简之那臭小子早就回来了,你也别干了,早点回来,天气预报说可能会下一整晚的大雨。”
“好,伯母,如果今晚太晚了,我就住朋友家了,你不用担心我。”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哦,如果需要的话,我派人过去接你回来。”宋素华担心地挂了电话。
“绾绾还不回来吗?”顾衍好奇问道,“什么工作这么忙?”
宋素华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顾简之,“你问他咯,下雨天的还要压榨员工。”
顾简之疑惑道,“关我什么事。”
他有些奇怪,因为今天下大雨,官方发布了红色预警,不到下班时间,他就已经让厉风发布通知,让大家提前回家了,哪怕有工作,也全部留到明天或者带回家去做,保安也确认了所有人都已经下班回家才走。
时绾绾根本就不在公司!
顾简之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像一头狂狮在疯狂怒吼着,微微皱眉,这个女人,该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挂断电话后,时绾绾赶紧给租车公司打了电话,可那边说今晚雨太大,需要明天才能派人来。
时绾绾听完简直心如死灰,但也无可奈何,大不了车里睡一晚了。
她趴在方向盘上,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可隐隐约约,却又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