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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怎忍相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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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最美的妓死了,即使她眼盲,仍是担着“第一美人”的名号。

那年,她二十六岁,被老鸨发现她躺在床上没了气息,在春生头七过后,无度寺为春生念往生咒的大师傅能静也去了,城中的大族沈氏一族也没了踪迹,城中的人都说是春生的魂怨气太重,勾了大师傅能静,也有人说是沈家大爷因为能静对春生动了心而解决了他。百人百口,谁也不知道真相。

春生所在绿水阁依旧繁华,只是头牌换了人,再也没有人春生,一夜拥有三万两的初夜拍卖。

在春生离开后,渐渐地,一个盲妓的初夜被三万两买下,而此盲妓的容貌世间无人能及的传言在世间播散开来

春生

春生及笄了,按绿水阁的规矩,今天是她初夜被挂售的日子。

从清晨,老鸨便带着几个丫头便开始打扮她,春生只听到首饰相碰的清脆声响,和布料摩擦的沙沙声,余下的只是老鸨聒噪的喋喋不休。

春生看不见,眼前只是模糊的红,那年,老鸨说她下半张脸生的美,只是眼睛丑陋,便蚀瞎了她的眼。从此京城多了一个盲妓,琴舞双绝,唯一双盲眼。

“妈妈,你吵的我头疼。”

春生喜静,怕极了人多的喧嚣,“晚上已经很吵闹,让我静一会儿吧。”

“生儿,你在妈妈这儿,怎么静都行,到了买你的爷那里,你只要你给妈妈跌人丢分……”

只要不跌人丢分,她的买主极可能包下她,从此她便是月红,绿水阁身份最高的妓。

绿水阁向来是一片挥金地,非显赫之人,不能落足,在绿水阁包下一个妓,也是极难的事,让一个妓成为月红,每月的供养费已经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而包下这个妓之后,他们便得以礼相待,这个妓便是他们在家以外的妻子,如果不是十分喜爱,不会有人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绿水阁现在也只有不到五个月红。

头发被拉扯着,一支一支的珠饰被放在头上,重量一点点增加,春生觉得疲累,是深到骨子里的无力,

入夜,她被牵到台上,她听到台下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舞结束,她接过递过来的阮,一曲弹罢,便又被牵下来,像买卖牲口一样,被台下的人看过,从头到尾打量着验货。

坐在纱帘后,春生耳中充斥着男人们一次比一次叫高价格的喧哗,半晌一个深沉的声音说出三万两,全场安静下来,老鸨滑腻的声音满是兴奋,几个龟公抬着白银迈着沉重地步子,在春生身后走过。

步子这样重,三万两该是多重的一堆银子,自己真是卖得不少呢,龟公力大都这样费力,妈妈赚了不少呢,

春生眼前被红纱遮着,眼前不断有人走过,在春生眼中留下或浓或淡的红,

三万两?究竟是怎样的人愿意为了一个瞎子的初夜这样破费?

老鸨将春生带下台,

“生儿,是沈爷,仔细伺候着。”

“谁?”

春生牵着妈妈手中的红绸,向前阁已布置好的渡春房走去,

“城中新来的大族,沈家大爷,沈碟,底细不清楚,但出手阔绰,许是经商的人来此。”

大红喜烛映在满屋红纱上,多了几分喜庆的意味,只是合着渡春房这样暧昧的名字,徒增艳情,

春生手中的红绸,长长的一束,尽头被缠在里屋的雕花大床上,只是这一道有限的绸子便缠住了她所有的清白,

妈妈合上门离开,春生静静地坐在桌子旁,仔细的听着廊上传来的脚步声,没来由的,心跳加快,撞得她心口发疼。

原来,她根本就不如她所想象的冷静,这么多年就已经知道的事情,到头来,还是紧张如此。

门被打开,又合上,掀起一阵冷风,来人在春生面前站定,不言语也无动作,春生只觉得眼前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一股幽幽的香气在她鼻尖萦绕,

春生站起身,伸出双手试图去摸索来人的位置。

“沈公子?”

“嗯。”

玉器一样冷硬清冽的声音,

沈碟握住春生伸出来的手,柔软轻滑,

“坐。”

沈碟扶着春生,连带自己也坐下,

春生微微抬手,招来静立在角落的丫头,水流声响起,两杯酒被放在桌上,油亮地散着酒香,

“你下去吧”,沈碟打发走丫头,看着春生眼上罩着的红纱,问道,

“眼上的纱能取下来吗?”

“春生眼盲,双目无神只似木偶,取不取由沈公子决定。”

春生仰起头,摆出任凭处置的姿态,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便戴着,倒也衬得你美。”

沈碟从春生手中抽出红绸,“若红纱遮眼,这红绸又用来作甚?”

“自然是用来引路。”

许是沈碟看到红绸的尽头,一阵沉默,红烛偶尔几声炸花的动静显得响亮非常,

“许是亥时了。”

春生抬起头,似是在看沈碟,

“是。”

沈碟轻声应答,

“要歇息吗?”

春生顿了顿,“今日,你取了我的牌。”

取了她的初夜牌,

“这牌,我给你留着,日后再说。”

沈碟从怀中取出一个做工精巧的木牌,放在春生手中,春生指尖摩挲着木牌上繁复的花纹,

“明日,春生便会挂名,沈公子再来,春生便只卖艺。”

说来可笑,没了初夜的妓,再挂起牌子,只会卖艺,不再卖身,这是辱人还是护人?

春生不懂,自她四岁进入绿水阁,便再无踏出阁中半步,但她从来不懂,这些无趣又繁复的规矩,

“那便留着当个纪念,我本无心青楼艳事,只是听闻绿水阁有一盲女,色艺双绝,特来一见。”

沈碟声音柔和,让春生有种莫名的心安,

“那,今日见了,公子可有失望?”

“未曾,只是春生姑娘的不善言辞,令沈某惊讶。”

“春生嘴拙,讨人欢心的话没说过多少,待过几月,沈公子再来,春生许会伶俐许多。”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自然什么话都会说了,人心也就玲珑了,

“这样的你就足以讨人稀罕,无须再多的伶俐。”

沈碟的手指抚在春生嘴上,慢慢抚摸,指尖移动,勾勒着她脸庞柔和的轮廓,手指落在耳垂处,暂时停住,两指捏住春生的耳垂,轻轻揉捏,

“你未钳耳洞?”

春生伸手摸自己的耳垂,不解的问:“什么是钳耳洞?”

“身为女子,你不知?”

“我四岁入绿水阁,从前的许多事都记不清了,很多事都是妈妈与小叶告诉我,我的一切都是来自她们。”

沈碟取下春生发间的一支簪子,放在她的手心,

“钳耳洞,便是为了将这样的珠饰,唤为耳环,戴在耳朵上。”

沈碟将手掌覆盖在春生眼上的红纱,捂热了那一抹红,

“你为何眼盲?”

“太过年幼,忘记了,从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眼上的温热,让春生的心跳停顿,同窒息一样,

夜是沉默的,许是同人一般,白天的光亮将疲倦都堆积到旁人看不见的黑暗,城中本该最应该有情事的地方,只剩两道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我不动你。”

看着春生拉着红绸走到床边坐下,沈碟将来两杯酒倒入一旁的花盆中,慢慢走到春生身边,吹熄红烛,黑暗登时降临,

“睡吧,一早我便离开。”,

两个人和衣而卧,春生取下眼上的红纱,将它放到沈碟的手中,静静地,沈碟的气息就在身边,春生的心急促的跳着,却又觉得有一种十分安宁的感觉,

黎明,朦胧中,衣料摩擦,窸窣的响声,惊醒了春生,她摸索着抓住沈碟的衣角,沈碟感觉到被拉扯住,停下动作,

“吵醒你?”

他温柔的握住春生的手,

“沈公子要走?”

春生觉得惊慌,她怕沈碟这一走便不会来了,

“已是一夜未归,自然该归家。”

沈碟伸手理顺春生凌乱的衣衫,“晚上我再来看你。”

“今夜我不挂牌,明日……”

‘接客’这两个字突然堵在春生的喉中,无法吐露,

“无妨,将来三个月,你都不必挂牌。”

沈碟坐在床边,安抚地握住春生的手,

“三万两,便是为这个?”

春生顺着衣角摸上沈碟的脸,掌心的温度,让春生的心融成一汪水,

“我等你,你一定来。”

沈碟离开不到半刻,老鸨便进来,告诉春生,未来三个月她都不用接客的消息,又感慨了一会沈碟的阔绰,便让丫头带春生回房,

洗浴时,小叶看着春生干净无瑕的身体,疑惑的问,

“昨晚,你和沈公子,什么事都没有?”

“他说,他不碰我。”

春生想到昨晚,嘴角不自觉露出一点笑意,

“三万两,居然不碰你?真是奇了!”

小叶不打算将沈碟没有碰春生的事告诉妈妈,反正只要春生好,她就好,多余的事她管不着,

“小叶,你钳耳洞了吗?”

春生的丫头在为春生上妆时,春生问道,

“钳了,我一出生我娘就给我钳了。”

小叶将珠钗一个一个插入发间,“姑娘你别多想了,妈妈不会让你钳的。”

“为什么?”

“妈妈的那些心思是我能知道的嘛?”

小叶微微翻了个白眼,手脚麻利的收拾好桌面上散落的首饰,

“反正你够好看了,钳不钳都一样。”

春生在舞房中练舞,直到大汗淋漓,她才停下来,

“小叶,几时了?”

“早呢,你午饭都没用,不记得了?”

小叶扶着春生回房间,将琴放到春生怀里,便躲着去休息了,

春生有大一搭没一搭的拨动琴弦,眼睛空洞的睁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挨到黄昏,妈妈命小叶将她带到接客房中,她知道沈碟要来了,

“你的丫头说,你一直在等我?”

沈碟的声音和关门声同时响起,春生高兴极了,摸索着去找沈碟,伸出的一双手马上被握住,

“既然说了我会来,我就会来的。”

“沈公子可有家人?”

“有。”

“沈公子一早就离开,一定是家中父母还在等你回去,所以沈公子挂念。”

“是。”

“但我没有能挂念的人,能等的人只有你。”

春生声音温柔,一双眼被蒙上了薄纱,不然那一双水眸中,该是怎样的神情,

沈碟摸着春生的脸颊。

“我既然答应你,便不会食言,以后每一次都会。”

“以后你会常来吗?”

春生期待的问,

“会的。”

春去秋来,沈碟包下春生,春生成为月红,唯一一个还是处子之身的月红,

沈碟牵着春生坐下,

“你说你没出去过,明天我带你出去,这些天正是牡丹花开的时候,我命人从洛阳运了很多,你会喜欢的。”

“可我看不见。”

“用手触。”

第二天,沈碟带着春生来到一处园林,那里已经摆了不少牡丹花,花朵蓬勃地开着,

“好香的风。”

春生嗅着风里夹带着花香,嘴角扬起笑意,

沈碟拉着她的手,放在一朵血红的花上面,

春生常年不见阳光,一身的皮肤雪白,鲜红的花映衬着她的手纤弱极了,

滑润柔软的触感,春生慢慢收紧手指,花瓣拥簇在指缝中,一朵正在开放的花朵,慢慢消失在春生手心中,再次展开手掌,花瓣有些已经零落,

“怎样?”沈碟牵着春生走在花丛中,问道,

“我身边有多少这样的花?”

“许多许多,数不清。”

“那应该美极了。”

春生高兴的拉着沈碟的手,仔细的嗅着空气中的花香,

“春花秋月,夏荷冬雪,都是极美的。”

沈碟看着春生,眼中温柔荡漾,

“但你是我见过最美的。”

春生靠在沈碟肩上,

“我知道自己眼盲,不求成为你的妻子,我只求能在一个不会有其他人的地方,等你来。”

沈碟沉默,半晌过后,他问春生,

“你想看见吗?”

春生点点头,她紧紧地握着沈碟的手,

“我想看见你。”

沈碟拥春生入怀,

“等我。”

春生点头,沈碟说过,只要他答应了她的事,他不会食言。

迟小叶

迟小叶是城中最美的名妓——春生的丫头,纵使是给人做下人,她也不得不承认,春生温柔安静,对她极好,春生眼盲,平日里除了不必要的活动,她总是一个人待着,她对于很多东西都不甚在意,而迟小叶则享用着那些,她觉得不用白不用,也不糟蹋东西,其他丫头都很羡慕迟小叶,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而且春生从来不会责骂迟小叶,有什么好的都会给迟小叶给。

春生前几日被城中新来的大族,沈家大爷包下,许是春生性子与其他人不同,沈家大爷极宠春生,知道春生未曾踏出绿水阁,隔三差五便带着春生出门游玩,春夏秋冬,什么季节有什么好的他都会带春生去游玩。

迟小叶看到沈碟对春生宠溺的样子,总是忍不住叹息,她看出春生已经对沈碟动情,可她心里知道,他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迟小叶早就知道沈碟的来历。可春想到沈碟对春生也算是一心一意,从春生挂牌以来便一直护着春生,不让别的人染指,迟小叶觉得瞒着春生利大于弊,春生性子虽柔和,却有她的固执,若被她知道,必定不会再见沈家大爷,但是除了沈家大爷谁有会对春生这样好呢?她还是希望春生能被沈家大爷包下,毕竟春生好,她也好。

单是沈碟赏她银子,都够她过下半辈子,更何况沈碟还常常给春生另外的银钱,迟小叶把那些钱留了零头,剩下都替春生好好地藏着,听说春生出身极好,不得以才被卖到绿水阁,多余的事她不管,反正她手里的钱多,她只想后半辈子好好活着。

她想着以后若是沈碟变心,她就用那些钱给她和春生赎身,带着春生到一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好生照顾春生,春生对她好,她就不能没有良心,她要好好报答春生。

最近沈家大爷出门办事,走之前留下钱,春生依旧不用继续接客,她常常带着迟小叶去无度寺,迟小叶心里清楚,春生是给沈碟祈福。迟小叶乐得出门,自己能出门玩,不用看妈妈眼神,还可以看到寺里的那个和尚,

那个和尚长得真好看,比沈碟还好看。祈福时漫长的几个小时,她都靠看着那个和尚度过,乐得自在。

夏天真是难熬,迟小叶在大殿里,只觉得那隔了几丈远的烛火烧人,远远地瞧着那和尚,倒是没有一点热的样子,这些和尚没有一点俗人的样子,一副碰也碰不得的样子。

迟小叶嘀咕着,一转眼春生就倒下,那个和尚帮迟小叶将春生送到禅房,迟小叶偷偷贴着小和尚,只觉得他身上的香火味好闻的紧,

让郎中看过,和尚在房门口询问春生的情况,迟小叶随口答了几句,得知和尚的名字叫能静,迟小叶觉得这人长得俊,连名字也好听,

能静离开,迟小叶看春生还在昏睡,想着她一时半会醒不来,便将她身上的凉纱外衣穿在自己身上,这凉纱是沈碟从千里之外带来,轻薄如雾,在阳光下更是称得人如云一般,顺带将春生的簪子插在自己的头上,便出去在寺里乱逛,想看看能不能遇见能静。

一直走到上禅房,远远地便看见能静在下院望着自己,迟小叶手忙脚乱的行了个礼,却不小心被宽大的外衣绊了一下,正在迟小叶懊悔时,能静的喊声从下方传来,

“施主,莫怕,小僧这就上来为您引路。”

能静出声的时候,也是惊了自己,平日里自己连多余的话都不会多说,如今看到那个盲眼姑娘摔倒,竟担心得喊出声,

迟小叶想早点见到能静,自己便向下院走去,却不想和能静走了两条路。

能静赶到上禅房未见到心中人,想到春生眼盲,寺中高低台阶几千个,恐春生出什么意外,着急的找了几个来回,又寻了几个师弟同找。

另一边,迟小叶也在寻能静,却不想一个小和尚找过来,说春生醒了正在找她,没办法她只能回去,

能静苦找无果,来到春生所在的禅房,看到春生安然无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施主,您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能静按捺住心得狂跳,上前询问春生,

“多谢师傅挂念。”

春生双手合十,低头回礼,

“寺中山路台阶众多,施主日后出行需要小心,不然极易受伤。”

“小女子知道,多谢师傅提醒。”

能静红着脸,看着春生,他是时时遵守清规戒律的出家人,如今却胆大妄为的在佛祖脚下,心中念想着一个女子,实属大忌,

可他心中无法按奈想见那个日日来上香的盲眼女子,她若天上仙娥一般,他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的感情,为了见她,他日日立在佛前,只为了远远看她一眼,

二十三年,自他出生在寺里,这是他头一次感受到心脏是会跳动的,是活着的。一月前,自他第一眼看到那个在佛前立着的女子时,他就已经沦陷,每日他站在佛脚下,看着每一个前来上香的人,只为了能再见她。

那日她在佛前念经,腰间香囊的一缕线绳掉落,他在夜半无人时,找到那缕粉青色线绳,将那小小的线绳握在手中,心如擂鼓,他对着佛祖不断忏悔,心里却全是春生那张被薄纱遮住的脸,一心只想要见到她。

春生晕倒时,他忘记了男女之别,将她抱起,那一刻他听到自己坚守了几十年的信念碎了,他恨不能冲出寺门,恨自己不能是个凡夫俗子,便可送她回家,日日去见她,他便可以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

迟小叶陪着春生跪在佛前,她在心中质问佛,为什么能静会爱上春生,她知晓春生貌美,可她恨不了春生,又不甘心,她只能质问佛,

她看见能静小心翼翼地和春生说话,她知道,能静已经对春生动心了,她在沈碟身上看到过同样的神情,她好恨,却不知道恨谁,每每陪着春生上香,看到能静看着春生的眼神,迟小叶就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揉碎踩烂,狠狠地踏在脚下。

这样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沈碟回来,春生不用再去无度寺了。

沈碟带来了西域的巫医,在寻尽天下名医而无结果后,沈碟冒死去了西域,天下人盛传,巫医可医治一切。

沈碟想让春生看见,他愿付出一切,只要春生能看见人间风月,

巫医简单询问状况,说春生是被人封住了血,才会致盲,拿出一根长针,在火上烤红,对着春生的耳朵刺下去,生生挤出几滴乌黑的血,

春生昏死过去,再醒来时,她眼前出现模糊的景象,终于,她能看见了。

沈碟坐在床边,扶起她,

眼前人,眉眼疏离温柔,薄唇冷漠高傲,声音熟悉非常,

“春儿。”

“哎。”

春生答应,眼泪落下,

“你的一双眼,胜过所有美人。”

沈碟轻轻吻春生的额头,

看见沈碟的一刻,春生想,她这辈子也许就是沈碟了吧,她不想任何人,只想每日能看着沈碟。

沈碟

沈家大爷沈碟搬走了,因为他的春生死了,死于万念俱灰,春生的丫头小叶在春生下葬时和他说,是他负了春生。他知晓是他瞒了自己娶妻生子的消息,但是只要是青楼堂客谁有会在意呢?可他也明白春生的不同,从小便看不见,从未迈出绿水阁一步,是他的出现让春生了解世界,春生虽眼盲,心却通透。她以为沈碟未娶便将自己托付,

沈碟知道,从他三万两买下春生的初夜开始,春生的命便系在他手上,

起初,他刚来明州,城中盛传美妓春生的初夜即将挂牌,他本想借春生的名号打响自己的名声,以便与城中贵胄通商交往

所以他挥金如土,三万两买下春生的初夜牌,本想春风一度,便再无瓜葛,只是当他看到那个手握红绸,在烛光中静坐的人时,那晚他没有动春生,却在那夜之后,日日与春生相伴。

他的名声借着春生打响,可他的心也被春生俘获,城中人人都知道沈家大爷,任人都知道沈家大爷对春生的宠溺,寻遍名医只为了医治一个妓女的眼睛。

他的妻子儿女对他长时不回家生出怨念,但他放不下春生,他喜欢听春生抚着他的脸,轻声唤他沈郎,他喜欢看春生手握红绸如风起舞,这个沉默,不会说讨巧话的女子,牢牢地捏住了他的心。

那天,上元节,他带着春生在灯会游玩,他们肩并肩,一步一步走在人群中,春生说,她攒够了钱,可以赎身。

他明白春生的意思,他也想娶春生,可他已有家室,再娶,春生只能为妾,原配要强,不会给春生好脸色,何况他不愿春生为小,又不舍发妻。于是他想演一出戏,戏中春生便是他的正妻。

下定决心,他告诉春生,他要娶她为妻,话音刚落,他的发妻便带着一双儿女出现在眼前。自那天起,春生便没了笑容,她还是他的春生,只是春生再没叫过他沈郎。

能静

能静是无度寺的大师傅,师弟们都说他最有可能成为主持,只是,他死了,死在青灯古佛前。

住持说是能静修行不到,心性动摇,可能静的师弟却明了,能静是为了绿水阁的春生,那个被沈家的沈碟极尽宠爱的春生,成明见过春生,极美,即使被纱遮着眼,也美得像落入尘泥的花,让人移不开眼,师兄对他动了真心,毕竟是这样勾人心的女子。

那天城中盛传,春生的眼被治好,所有人都在猜测,眼盲时便是京城第一美人的春生,治好眼后又会是怎样的美丽。

能静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为春生医治的巫医,问起根本,

巫医说,春生被封住血脉几十年,突然解开,眼睛固然能看见,但血液冲击五脏六腑,根本多活不了多久,但沈碟给出的报酬实在丰厚,他也就昧着良心,看似治好了春生的眼睛,实际上春生已经灯枯油竭,无可医治。

成明记得那天师兄血红的眼,当他找到能静时,巫医已经被掐死,能静站在尸体旁边,周身戾气,似乎是从阿鼻地狱前来。

成明吓坏了,他不知道爱竟可以让人疯狂到如此地步,他帮师兄掩埋了尸体,求他不要再为春生发疯,但能静满心只有春生活不了多久,

能静试图找沈碟,不论他怎样说,沈家一听关于春生,便将他轰出来,他苦守在沈家几天都不见沈碟。

他又去找春生,春生平静听完,只是对能静表示感谢,能静求她去医治,哪怕有一线希望。

春生平静的扶起跪在地上的能静,温柔的说,

“师父,和尚不能进青楼,您这样是毁了自己,不要为我费心,我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样,我也活够了,人间该有的我都见过了,现在也没什么留念的。

您一定找过沈碟了吧,他去了京都,您别怪他无情,是我让他去的,我说我要一匹皇宫的流光布,他去为我寻了。他是个好人,只是我们遇见的不是时候,或许我就不该是个妓女,不该是个罪臣之女,沈碟做的是官家的生意,他不能娶我,单是从前为了我,他也已经承受了太多,我是个累赘。

那天,他的发妻找到我,让我看那些官宦的书信,无一不是说我是前朝罪臣之女,如果沈碟再和我在一起,他们就要和沈碟断了生意往来,您看,沈碟不过是喜欢我,便有这样多的麻烦,他对我那样好,我不该害他。

我只求您一件事,不要将我是因治眼睛而死,只告诉他,我是因他不娶我而心结难解。这样他心里的难受能少一些。”

自从绿水阁回来。能静便每日跪在佛前,从白天念到黑夜,成明知道他是在为春生念,

能静不管所有人的劝说,每日只一碗粥,端起碗吞咽完,便又跪在佛前,从白到黑,一刻不停。时间一长,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主持看到能静的样子,只是叹气摇摇头,说他已经魔障。

终于,城中传出春生死的消息,成明看到能静的眼睛中留下两行血泪,在春生死以后,能静水米不进,一连念了七天往生咒,终于,在春生头七结束,一个小沙弥晨起打扫时,发现能静已经断气,眼中含着一滴血。

春生

春生下葬时,沈碟还在千里之外的京都,他费尽心力,终于在长公主手中求来一匹流光布,当他赶回来时,只看到春生的衣冠冢。

迟小叶火化了春生,带着她的骨灰远走,她要实现对春生的承诺,到一个谁都不认识她们的地方,好好照顾春生,她要带春生看遍世间万物。

沈碟搬走了,他不敢看明州的一草一木,每每合眼,他都好像看见春生,手握着红绸,盖着红盖头,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在等他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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