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楚谷的这个开头,接下来,哪怕其他练习生们是因为没别的选择,只能加入,也没那么紧张了。
甚至感觉到,木舟并不像传闻里那么冷漠,还目中无人。
《涅槃》这支队伍,最后一个组队成功。
除了木舟一人是S班,其他人都来自C班,是低人气学员,能力差距太大。
因而,木舟充当队长,兼职中心位和舞蹈老师,在顾好自己的同时,还要带领全组进步。
节目组派来专门的老师教动作,他一天就全部学会。
学会后,再分解、细化,换成通俗易懂的方式,帮楚谷他们练。
于是,二楼曾经那间过分冷清的练习室,渐渐热闹起来,也有了摄像跟拍。
走道上,可听见从门内传来的交谈声——
“木舟队长,就刚刚那里,能再示范一遍吗?”
“那啥,木舟,是左迈步还是右迈步来着?我又给忘了。”
“木......木舟,第三小节拍子太快了......我怕我跟不上呜呜。”
......
诸如此类。
这时,木舟狭长的眼尾微扬,掀起眼帘,挨个冷漠道:
“行。”
“左边迈,再多跳二十遍练。”
“......”那个说话尾音都带着哭意的,极度不自信的男生,不用看过去,木舟都知道是楚谷。
楚谷今年刚满十七岁,以前是在网络平台上发自己弹唱的歌,对跳舞一窍不通,四肢都不协调。
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节目组骗进来了,天天扛不住练习强度,学得也比别人慢。
“笨。”木舟皱眉,抿着颜色很淡的薄唇,上下打量片刻他不成调的动作。
沉默小会,想起之前在KLT魔鬼训练时,宿舍对床也有个小几岁的,跟楚谷差不多性格的男生,很像家里的亲弟弟。
最终还是很耐心地,再带他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抠。
晚饭时间,有人提议全组一起去食堂吃饭。
木舟独来独往惯了,时间段常跟众人错开,本想拒绝,但无奈于大家的连番劝说,最终还是同意。
晚饭后,重新投入训练。
正巧是导师巡查日,方皓提前到,早就在练习室里等。
他辅导其他组时,已颇费力气,把《涅槃》留到最后看,本来就是做好了经历大磨难,累死累活的准备。
起先撞见他们一起回来时,只略有惊奇,待看见他们连进度都有条不絮,甚至比A班的一些组快时,便化为十足十惊讶。
目光落在,无疑是改变最大的木舟身上。
方皓了然,挑挑眉打趣道:
“呦,这是交到好朋友了啊?”
—
“挺好,我说真的,找到友谊挺好的。”
“你们现在是一个队,将来要是能成团,团里的成员们同样少不了磨合,需要共同努力。虽然不一定每个人都玩得特别来,但至少得是朋友,这样力气往一处使,才不会散掉。”
方皓眸光一转,大概是回忆起自己之前的经历,颇有些怀念,连眼角眉梢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
他坐下,盘腿坐在地板上,冲木舟他们招招手:
“来来来,反正你们这也没啥我能辅导的,不如放个短假。”
“我给你们讲讲,我男团时期跟队友那些故事。”
......
而另一边。
一楼条件最好的练习室内,气氛却远不像木舟这边,这么愉快。
灯光打得很足,窗户外映出的漆黑夜色,与屋内十足的明亮形成鲜明对比。
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不一,运动鞋在地板上不断地发出摩擦音。
落地镜里,《Myfuture》组的所有成员们,正在排练。
陈嘉佑站在绝对的视觉中心位,动作自如优雅,他身侧的二号和三号,表现得也不错。
但队形边角的几人,明显跟不上节拍,常有做错,连走位都跟不上。
可中心位兼队长,始终视而不见。
练习室最末排,秦笙和张老师站在那,视线认真地盯着镜面上他们的表现。
表情都不算不上好。
秦笙不说话时,表情向来很淡,但连一向非常宽容和蔼的张老师,也严肃蹙着眉。
——就意味着,情况确实很糟糕。
“好,大家停一下。”陈嘉佑指挥道。
他抽出张纸巾将薄汗擦干,朝后排走去,嘴角露出抹温雅笑意,“张老师,小玫瑰老师,是我们组的表现有哪里不好吗?”
“呃,嘉佑呀,你们这个队形要不要换一下,怎么你全程站在最前,都没什么走位?”
虽然不懂舞蹈,但以一个普通观众的角度,张老师指出直观问题:
“还有你们组,那几个小男孩,动作还不太熟,要抓紧练。”
陈嘉佑闻言转头,温顺眸光不耐烦地冷了瞬,扫了那几人一眼。
可再看回张老师他们,已然又包装得完美:
“张老师,您可能不太了解,动作和细节我都已经教过他们,还布置了练习任务。”
“他们学不会,我也没有办法。”
“而且,我作为中心位,自然承担了,吸引大部分观众视线的责任。”
言下之意是,走位会干扰中心位的镜头,分散观众视线,因此注意到其他舞蹈能力差的人,反而会影响表演效果。
他噙笑说得坦然,仿佛事实便如此,一切理所应当。
作为队长可以不顾队友跟不上?
作为中心位可以能不起引领作用?
这是什么歪理?
从初舞台起,细枝末节里透露出的,种种都表明:陈嘉佑有很重的自私心态。
或许是错误观念灌输太重,或许是公司包装得太真,他将“绝对中心位”视为至理,不能忍受丝毫被分走镜头的行为,靠被注视感享受价值。
这也是,为什么《涅槃》里木舟只占百分之三十部分,而《Myfuture》里近乎百分之八十,全由陈嘉佑享有。
简言之,他只要自己跳得好,只要自己人气高,其他人的死活,便皆无关痛痒。
秦笙想到录第一期,陈嘉佑刚出场时,服装特殊且打光只追着他一人的情景,蹙眉叹了口气。
“两个改进方案。”她直直看过去,道:
“第一个,重新编舞蹈,重新拍队形和分part,把组员不熟练的动作,尽可能隐藏起来,让呈现效果流畅。”
陈嘉佑听见改变队形,显然并不情愿,“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现在的队形可以不变。”秦笙顿了顿,“但是,你们的齐舞部分,必须得看起来同步。”
话音落地。
“这个......有点难度......”
“是啊老师,今天也挺晚的了,而且过两天就正式表演,练不到那种效果吧。”
未等陈嘉佑开口推脱,组内的二号和三号,已然率先找起理由。
他们悄悄抬眼观察。
秦笙依旧没什么表情。
“那现在就开始跳,从第一个动作开始。”她视线从每个人脸上,不带温度地略过,音量不高,却格外严肃:
“什么时候能做到一致,再练下一个。”
其他组员,早就吓得大气不敢出,面面相觑后,又因其实早知道自己没有付出努力,而羞愧地低下头。
陈嘉佑登时瞪大了眼,张张嘴,略显艰难道,“老师,为什么要我向下兼容,我......”
“不是向下兼容。”秦笙打断。
眸光轻而淡,精致的眉眼冷下来,“陈嘉佑,你们是一个团队。”
她红唇轻启,不刻意收敛攻击性,便生出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一字一顿:
“不想练,你可以退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