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烟雾绕,鬼眼森芒。荆棘逆行气,强开四七鬼眼却只为察珠诡。这若说出去,真格让天下灵修嗤笑,不过,若他们知道这珠子乃是天璇正宗的南斛圆珠,怕也就释然也,若他们更知道,这珠圆为始,云谲将至,恐是更会乱做沸粥吧,只是这些题外话却难与外人道,只苦存了心的上楼使与荆棘等人……
上楼使却有良久不再催促荆棘了,他知道过而不及,也知道荆棘做法已至关键,难有出言相激之理。
一旁,场面紧张,源自梅香主良气用尽,不得已再续了口呸气,可这终为强弩之末,未能持久几息。
那风音缓奏,被风扬起的沙石也零星雨坠,远处天外放晴,失了夜色,这昏晓还未彻底分割。
梅香主后臂不自然的急剧抖动着,若强撑,若抽搐,若痉挛,若抽风。
而他气息紊乱,上下不接的一幕正入将神经崩至极限的上楼使耳目。
闻状,上楼使若恍然,又惊叹,却惋惜,更钦佩……
亦是此时,上楼使心海也有了动静,而这,只说明荆棘做法已毕。
“是南斛无误,可为何不满硕,为何不如算盘石所言真切,难道天下第一奇石也算有遗策,滑稽,滑天下之大稽……”
心音鬼啸,若恸哭、若癫狂。
上楼使闻音又犹豫了,他不敢肯定之前自己的推测,摸着手中南斛圆珠,那种空荡感瞬息在心肺蔓延。
五指间,珠子凸痕硌手,凹痕残绻,紧握似鹅蛋,松触若石卵,若不是其能发出地妙之光,当真就信了它是个瓦砾土块。
他开始挣扎,思想在急剧争斗,他眉头绳扭麻皱,眼神归散失度,他不答荆棘话,拳紧袖中。
终于,他厉色一狠,置之前疑惑于无物。
“我倒是信了你的邪,之前盲目自信,还真差点让你使计瞒天。”
他愤懑已燃,灼灼怒目尽逼梅香主。
“上使所言何意?望为愚弟尽端其详。”
“端详?我端你门主个鳖孙王八蛋。你个小小楼境一微渺香主,也敢可欺瞒我,也不怕你们所辖千万羸弱子民经不经得起我楼太怒火。”
“之前就和我说什么灵鹤伏野的痴人梦话,当真以为我不学无术,连那一点道识见闻都不生,像个没心没肺的富赘馕糠?”
“便是这珠子我不察其诡,也决然不信这便是天璇正宗的南斛圆珠!莫要言其不满硕之鬼话。”
语罢,上楼使将珠子反手狠狠一掷,那岩黄之光便迅疾跌射而出,自其左肩偏旁处,眼见便从其后渊狱坠下,却是有一劲蟒虚空化形,猛然将岩黄之色牙钳而下,它碣磍呲目,一副妄图咬碎那珠黄的恨。
不过,倒是那孽畜如何舌吞牙啮,却分毫不得寸进,反而它的森森白牙被硌的吭哧作响,牙花都龟裂寸余。
“鬼话?不知是您心里孕鬼,还是我口实落鬼?”
此间,梅香主突然硬气了,顿扫之前颓势,那一抹强硬不知源何出由。
遂而,场面中移形换影,给出了梅香主仗势的原因。
只见,风蟒两股金银过,变来十军落地生。金镶玉鞭喜指教,银砌瓷绳善拿人。士威赫赫甲胄耀,风长铤铤袖袂飘。十军虽是坐地煞,更出银金罗天罡。
“好倚仗,我说为何无端让之前那卯队银风长移防寿殿,缘来是此暗号,倒是好心计啊梅香主。”
泊凤殿前一时人头耸动,煞是热闹,上楼使只失色却不失神,平淡的道。
“哼,本来我并不敢如此,可是之前你体内异端却让我变了想法,若怪就怪上使您不够谨慎了。”
“看来,头前你说我心底孕鬼却不是空穴来风了,料想你从我两在三十里盘山爬坡路就有所察觉了。只是,后来我之失误让你更为确定了才是。”
“不错,上楼使好觉警。不过,我还是要劝您归去后三思而行,莫在你境楼太处昏言疯语,若是话有从旁误伤我南斛境处,那您心中诡事怕包不住,要让三千铜楼境举世遐迩了,那等罪孽不知上楼境可否一力担承呢?”
梅香主将诡字念得很重,听不来的以为是诡异的诡,听来的如上楼使,怕才知道是他心中之鬼,当然此间利害荆棘更是了然于心。
“梅香主好算计,不过依我所言,恐怕您还未免乳臭,四识确不通达,此间时值冥府曹乱,真有鬼变者却绝非只有我境一家,虽然三千铜楼境合同不与外间界私通,但眼下确实是个笑话,却只有你境信以为真罢了。那薄如蝉翼的遮羞布三千楼境的掌权者们却并不在意在何时何日或者被爱谁是谁撕去,眼下,提升自家楼境实力才是当务之急,梅香主您可莫妄图借我此由而以逸待劳咯。”
望着阵势浩大的风阙山众卫与领首的梅香主,上楼使一人一蟒却不落卑,反而那蟒血信弹跳,直衅也为异禽的灵鹤,而梅香主眉目如炬,直落泊凤殿木心十阀的轮涡之处,全然不理百十双牢牢锁定他的视聚。
“狂妄!”
一声暴喝起,言语者金甲扬鞭,性格火爆,不由分说,直接源法招呼。
他本乃岗岚卫天罡魁头金风首,地位更出梅香主其右,何时被人如此蔑视过,纵然上楼使位份尊崇,但之前他与梅香主话语往来,明眼易见两相面皮尽破,固而才有他敢于雷霆出手。
随他号令,他之身侧银风首腾绳也出,继而,十军风长无不祭器降拿上楼使来。
一时,玉鞭芒,瓷罗网,十二源气色踉跄;斧钺挥,钩叉降,定舞冷辉绕岚岗。金搬印,银使诀,五花八门显风光;天罡蒙,地煞昧,六神无主教他尝。
“障!”
若闻天昭,只听上楼使祭物宣号道。
他手中翠郁,若携一落叶,苍翠欲滴间,毫无坠木雌黄。亦随其念道做法,那叶儿绿欲更天,碧波盛广,作是高岗失风云失洁,白雾失山碧失霄……
继而,那搅和在一起招呼上楼使的五光十色一时失的,慢慢隐散而去。那张牙舞爪的百十岗岚卫及梅香主外带一灵鹤全然失神,若盲人摸象般无主,凭空“瞎”去。
“这是君楼太的一叶障目法门,你楼境倒是好取舍,这等挥宝若土。”
银风首见识广,如是惊叹,惹得众卫寒颤。
“好见识,不过我境准备却也不止如此,否则怕是连你们风阙山木心十阀的密门都打开不得,纵然困了你等又有何用?”
上楼使阴森笑道,随其从袖中窜出一钗,作凤头梢,银钿脚,甫一显现便如离弦之箭,径追木心十阀罩门。
这木心十阀作为风阙山守宫法门确实有独到之处,被凤钗入侵时,轮涡荡涤起风卷几朵,作重重尘沙水汽作抵,让人看起来颇像烟蜃虚景,而那圈圈环环竟然不见,连带泊凤殿梧桐主干都扭曲幻觉。
“能让你隐得去?”
上楼使印法一变,那钗若上靶导,嗖嗖生风,作锥楔木扣般狠入虚幻当中之兑位。
起初,只如泥牛入海,不见翻腾起什么动静,未过片刻,整个风阙山都抖擞,而那归隐虚幻的轮廓,又逐渐清明。
随后,轮廓十圈,由外向里呈蜗牛壳轮纹消褪,圆消一圈,山震三震。
风阙山抖有三十后,死寂甚了。而泊凤殿处更是若废墟般断壁残垣,直到上楼使离去良久,那浑浑噩噩的一众岗岚卫才重拾清灵。
也是此时,风阙山穹引接天门处,狂风躁绝,若天宫巽门失守。
这比之头前梅香主袖中小动作引造之风更有云泥之别,作是巽风出鞘犁仙闾,诸天神佛莫言颠。妄敢让其吹三宿,正上蒲团顾不全。若说凡间有何异,三千铜楼倾湮灭。
遥远有光,是为一驾鹤之人舞鹤去迹,那人不是盗珠的上楼使又是何人。只是他之前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及驾鹤境,可如今却与事实相悖,果然是为信口开河一好手。
其之袖中正裹挟一珠,天生润,地霞黄,满硕圆滑,让人喜于久捂,正可谓人润珠来珠养人。也是其袖中还有一不圆满之黄珠,两珠放在一起,却是相互辉映,倒是其不圆满也让人能对其爱意不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