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四爷的话,这个蓝烟是我们客栈新找来的厨子婆,手艺了得,要不草民让她给两位爷露上一手,爷尝尝看?”
“厨子?”
“是啊,厨子。”
因为老板的话,栀蓝的心稍微回落了一点,然而还是有点七上八下的。
四阿哥盯着登记得乱七八糟的本子上陷入到了深思。
良久,他缓缓开口:“昨儿个夜里有官兵……”
老板以为他明白了四阿哥的意思,赶紧说:“四爷,您放心,昨儿个草民也和那些官爷说过了,但凡有可疑人来客栈的话,一定报官。
坚决不能让歹人假冒四福晋的。”
帘子后面的栀蓝轻笑了一声,惹得黄莺和乌思道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她。
“主子,爷还没说话呢,说不得昨天那些官兵瞎说的呢,爷怎么可能会对你……”黄莺声音很轻,还想着要再劝劝栀蓝。
毕竟她是把四阿哥对栀蓝的感情看在眼里了呢。
要说栀蓝现在喜欢不喜欢四阿哥,黄莺可能说不准,可是要问四阿哥对栀蓝什么感情,黄莺一定是疯狂点头的。
栀蓝:“他现在就在外面,你可以出去,这样以后你就可以继续在贝勒府当差了。”
黄莺当下就要给栀蓝跪下,发誓不再多嘴,不过栀蓝拉住了她。
帘子外面的四阿哥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了,但是面对客栈老板的决心,他也不能否认,虽然他和十三阿哥很小心了。
但是却也说不准有没有人跟着他们。
找到栀蓝自然是最重要的,然而却也不能让人抓到确凿的把柄知道府里的人是假的。
如果让人知道了府里的乌拉那拉氏其实不是栀蓝,那以后栀蓝可能永远没法成为他的福晋乌拉那拉氏了。
假的占着福晋的位置,才能阻止宫里重新给他指一个继福晋,这样以后找到了栀蓝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两人重新换回彼此的身份。
进可攻退可守。
因为现在对于四阿哥来说,栀蓝生死未卜,他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考虑进去,不能有一点的意外。
那样不仅可能找不到栀蓝救不了她,就是他自己都可能因为欺君之罪而倒霉的。
百转千回之后,四阿哥合上客栈那本乱七八糟到让人心烦的登记簿。
他面无表情道:“倒是个识趣的,既然你把你客栈的厨子夸到了天上地下仅有,那就有什么上什么吧。”
“是,是,两位爷稍待。”
客栈老板擦着冷汗往后厨去了。
栀蓝的心倒是放到了肚子里,可是却也哇凉哇凉的。
四阿哥的话在栀蓝看来就是一种默认,默认了他再找假冒四福晋乌拉那拉氏的人,然后杀无赦。
突然之间,栀蓝想起四阿哥去通州之前特意找到宫门口,郑重其事地让自己等他,现在想想真是讽刺至极。
不过再一想,自己这个所谓真的乌拉那拉氏其实也是假的,栀蓝又有那么一丁点释怀了。
只是明明释怀了,可是栀蓝心里却憋闷的很。
“蓝老板,你在啊,赶紧去后厨,前头的两位爷要尝尝你的手艺。”
栀蓝敛好情绪,微微一笑:“好。”
之前栀蓝在府里的时候,就自己突发奇想弄过一次酸梅汤,明明做得时候有点敷衍,可是成品却意外好喝。
当时栀蓝在想自己这到底是天赋还是“金手指”。
后来她自己一个人有悄悄地试过,她就有那种本事,想什么菜,然后做出来就十分美味。
刚才她已经当着客栈老板实验过了,真的有“做饭的天赋”在的,靠“意念”就能制作一桌珍馐美味。
刚才和客栈老板谈条件的时候,切菜这事儿栀蓝没动手。
现在再次来到后厨,还是为四阿哥做饭……栀蓝心里堵着的那口气是一定要发泄出来的。
“既然是做给皇子阿哥吃,虽然我不露面,但是也不能怠慢了两位爷,从切菜开始我就自己来吧。”
洗好手,栀蓝找一个看起来极其锋利的刀拿在手里打量了一下,然后把刀放在砧板的里脊肉上。
虽然栀蓝并不擅长厨房的刀工,但是她学的是临床,还是外科,虽然还没单独上过手术,但是也用备皮练过的。
于是手下的里脊肉被栀蓝当成是了四阿哥,真的是刀刀入肉,利索极了。
在别的厨子和客栈老板的赞赏下,栀蓝觉得心里那口气稍微出了一点了。
“蓝老板,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水煮肉,水煮鱼!”
栀蓝恶狠狠道,全是川菜,重辣,重口味,和四阿哥一向清淡的口味南辕北辙,但是那又怎样!
栀蓝就是故意的。
等光是闻着就呛鼻子的水煮肉和水煮鱼端到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面前的时候,客栈冉老板是喜笑颜开。
栀蓝也笑了,不过有点阴恻恻的。
从来没在四阿哥面前展现过除以,虽然十三阿哥对栀蓝的这两道川菜是赞不绝口,但是四阿哥没有任何怀疑的离开了客栈。
前有官兵,后又有四阿哥亲自跑来了这一趟,这个客栈暂时安全了。
栀蓝也安心带着黄莺和乌思道他们暂时在这边安顿了下来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遭,不管是黄莺还是乌思道谁也没敢再提乌思道了。
康熙四十七年暮春,江南,双福饭庄。
“哎,听说了吗?皇上派了皇子来微服私访了?”
“为什么不是皇上亲自来啊?”
“万岁爷的心思谁能猜到呢,不过听说太子是要倒霉了。”
“慎言,太子是你我能说的吗,一壶酒,二两肉,岂不快哉,小二,再来两壶酒。”
“马上来。”
“两位客官的酒来了。”
热闹了一天,天色渐晚,双福客栈也打烊了,老板娘开始算账了。
“夫人……”
“睡着了?”老板娘的视线从算盘上移开,扫了眼黄莺说:“赶紧吃点东西吧。”
黄莺拿起筷子扒拉了几口饭,和乌思道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都让彼此先开口。
然而两人都不敢开口。
老板娘,也就是栀蓝不再扒拉算盘珠子了,抬起眼眸看向黄莺和乌思道:“到底怎么了,说吧。”
“主子,今儿个有客官来饭庄子吃饭的时候说,京城里有人来微服私访。”
栀蓝脸上的微笑僵了片刻,随即若无其事道:“听说了。”
“今儿个乌思道早起去采买的时候,奴才看到苏培盛苏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