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第一次进北镇抚司，当时女扮男装的杜青歌便和贺存瑁干过一架！
自然，以她那个时候的清河县菜鸡把式，在贺百户手下一招败北了。
为了一洗前耻，也因为有李子翩的用心指导，杜青歌认认真真的练起了戚家刀法，不时找贺存瑁切磋。
李子翩给的书她读不进去，字写得差劲，女红更是不行，但在武学上倒是有几分灵性，一点就通；
下功夫练了段日子以后，最后一次切磋她居然赢了贺存瑁半招！
……自然，也是因为贺存瑁太轻敌。他没想到这个手下败将竟然突飞猛进，能把戚家刀练出几分门道。
眼珠一转，贺存瑁故意说道：“以前切磋都是用刀，今日咱们换一换，不用刀了，用剑可好？”
“用剑啊。”杜青歌想了想。李子翩曾经说过她性格粗糙身法也不行，不适合用剑。
尤其逢上对手强时，她用刀对敌还有几分胜算，用剑则必败无疑！
贺四这厮功夫不错，大概也是看出了这一点罢？
不过杜青歌一向是虽然功夫不咋地，可好胜心强呐！于是她只是犹豫了下便道：“比剑也行。不过如果你要是再输了，怎么说？”
贺存瑁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仿佛四月阳光般灿烂，映衬地整个空间都显得春光明媚起来。
杜青歌不禁有点失神，只听贺存瑁说道：“若是我输了，便叫你三声师父。但你若是输了，又该如何？”
“我若输了，也叫你三声师父！”
“那多没意思？”贺存瑁狡黠的一笑，垂下眼思量着温声说道：“要不然这样：你若输了，以后便须叫我存瑁哥哥。”
杜青歌没多想，还笑嘻嘻打趣：“那你可是亏了。不许反悔啊！”
贺存瑁双眸微弯，意味深长的道：“我是绝不反悔。”
不过片刻功夫，早有仆人匆匆而至，奉上官制钢剑两柄。剑身狭长剑柄敦厚，却并未开刃。
杜青歌接过一柄，笑道：“慢着！咱们先说好，只是比试过招而已，若是输了给我，可不要生气赖账。我穷，先前许下的银子是不能少一钱的。”
“你怎知输的一定是我？” 贺存瑁唇角微勾。
—— 我字话音还未落，杜青歌已是纵身跃起，长剑在半空中出鞘发出仓啷一声，剑尖直指贺存瑁而去！
长剑在天空中拖出一道亮光，和她银色耳珰闪动出的点点碎光搅在一起，居然有一丝丝狠厉的味道！
贺存瑁脸上表情微动，只听得他轻呼一声：“好你个臭丫头。” 随即脚尖点地也是一个飞身跃起，再一抬头已是飘忽凌立于屋檐之顶！
他一身的白色锦衣，在半空像是夜里浮游的月光，又好似水里悠哉的锦鲤， 只听得他在屋顶悠悠然说道：
“你这丫头好生性急！待会儿输了，可不要再急哭一场，回去跟别人告状。”
杜青歌被他矫健的身法看得一怔，却未稍作迟疑，随即也一拧腰轻踏屋瓦飞身直上，借着阳光撒下一抹银光，片刻间剑尖便直抵贺存瑁脖颈！
剑光中似有布帛破碎，杜青歌愣了下，紧紧盯着半空中散落飞舞的残布，忽而心中有感，抬起了头。
只见俊美无匹的贺四公子不知何时，已然负手立于旁边一处更高的屋檐之上，银色锦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束起的长发在空中飞扬：“青歌，太慢了吧，你的剑还是不够快呐！”
“少废话！”
一刺未中还被嘲讽，杜青歌恼怒起来，咬牙挽了个剑花向上斜挑，却听见一声轻笑，贺存瑁只瞬间便已翩然落在了地面，明亮的眸子盛满笑意，如月温柔如星闪烁：“何故如此啊！”
那一笑风华绝代，杜青歌晃了晃神，再度挺剑跃下直刺而来：“看剑！”
贺存瑁也不再退让，凌空翩翩飞去剑气如虹：“看剑！”
剑光凌乱四下相抵，杜青歌忽然失色。
她眉眼低垂，只见对方那柄钝剑，剑尖已是抵在自己颌下！
府里下人都是从贺家军退下来的，对武功有着天然的狂热。见到二人精彩比试已是忍不住聚众围观，此刻见到四公子赢了，顿时轰然喝起彩来！
贺存瑁挽剑收势，将剑丢给一旁的仆人，露齿粲然一笑：“青歌，你心乱了。”
杜青歌呆住了。
贺四的话一针见血。方才她虽然的确是略差一筹，但最大原因还是她心乱了，所以才会输的这么突兀！
为何心乱？
……嗐！还不是因为眼前这厮，仗着生得俊，故意卖弄他的美色！
杜青歌忽然发现了一个事实——其实和李子翩比起来，还是贺存瑁长得更为英俊些，对她看似强硬动辄干架，实在他的内心，比李子翩更为温和。
如果说李子翩是金玉其外、铁石其中，那么贺存瑁则是铁石其外，内里则全是珍贝玳瑁，好的不得了。
只不过以前的杜青，当时满心满眼都是李千户，所以贺存瑁的好都被她忽略无视掉了！
杜青歌心思百转，愣了片刻。
然后她爽快的丢掉了长剑，坦然说道：“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
随即笑眯眯的冲贺四一咧嘴，还故意挑了挑眉毛，坏笑道：“对吧，存瑁哥哥？”
围观的仆人们绝倒！
贺存瑁面色如常，只缓缓扫视一回众人，沉声道：“你们很闲？”
众人立刻作了鸟兽散，生怕走迟一步被贺四公子抓到，派个苦差做惩罚。
远处的花丛后面，贺府大夫人面沉似水，身旁站着她的仨儿媳，正在啧啧赞叹的点评：
“这丫头真能耐了！想当年我没出阁时，也就会几下子花拳绣腿，还被小姐妹夸上了是什么将门虎女呢！嗐，差远了差远了！”
说话的是大儿媳。
“那可不！我瞧着比咱们四弟的功夫也不差多少，就是那会儿她愣了下神儿，被四弟钻了空子了。嘻嘻！”
二儿媳掩口胡卢。
轮到三儿媳，她惆怅的叹了口气：“我要是有她这个本事就好了，也不至于天天呕气……别的不说，惹我恼了，先把存善那些胡七八糟的女人们都打一顿，解了气再说！”
大夫人嘴角抽搐了一下。
“刘嬷嬷，你怎么看？”
嬷嬷咳嗽了一声，对大夫人小声说道：“小姐，奴婢以为，这姑娘似乎还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