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需要银钱?爷有,随便你要多少,说个数罢!”贺存瑁气势十足,虎着脸朝杜青歌许诺。
别说,这架势还真能唬人。杜青歌那股子气恼立马就给打压下去了,嗫嚅着表明心中的不甘:“可是,那是我的军功换来的银钱!”
贺存瑁不屑一顾。
“你见过谁立了功就赏一套东珠首饰的?白长那么大俩只眼睛,看不出来人家对你是别有所图?”
杜青歌无言以对,泫然欲泣的眼巴巴看着他,满脸都在控诉对他的不满和自己的委屈。
半晌,那姑娘低声自语道:“那又怎样。反正我也活不长了,就算人家对我别有所图,也算值了吧。”
“你……”
贺存瑁怒了,也不与她废话,直接叫一个士卒去牵马,自己开始收拾行囊。
然后,拉着杜青歌就走,竟是立刻便要离开的架势!
“我的首饰,我的银子呐!”贺存瑁力大,杜青歌被他拉的跌跌撞撞,却还不忘心疼的叫唤。
贺存瑁猛然一把捞起她,飒爽的来了个凌空翻身上马,淡淡与她道:
“不想给汪太监当夫人,就听我的赶紧走!什么几件首饰几匹破绢,也不过值千儿百八十两银子而已,就想霸占爷的一个大活人?”
“恁容易了!”
“……不是,大哥你好歹也让我单独骑匹马哎,我腰都快给你胳膊勒断了!”杜青歌控诉。
贺存瑁从善如流,立刻换了个地方揽住她,就是不松手,还哄小孩子似的说道:“忍忍,事不宜迟,马上到驿站了就换一匹马给你!”
两人共乘一骑,一阵风似的撒开四蹄跑了。
前头人刚走,后头汪直便得了消息,阴沉了脸确认:“你瞧得仔细么?杜侍卫真的被贺四带走了?”
“千真万确!您和都督的赏赐都没有拿,全留在屋里了!”
连将军跪在地上擦了把汗。他是头一个发现的人,自然是忍不住打开匣子看了。不过若非这一看,他也不会明白为何贺存瑁会把人带走,却把东西留下。
给太监当老婆,这主意可够缺德的。难怪人家那么好的东西都不敢要,当天就逃了……
不过话说回来,汪大人是什么时候瞧上了杜侍卫呢?
虽然杜侍卫长得还不错,但也仅此而已,她啊,也就那一副脸能看了!姑娘家家的,居然敢提着刀上战场跟男子干架……
这么彪悍的小娘子汪大人也敢要,不怕哪天夜里被她给揍了么?何况以汪大人那体格,怕是还干不过她!
连将军就觉得,讨女人嘛,还是得讨个温柔贤惠,守在家里安安静静相夫教子的女人好,不说别的,安心哪!
汪直顿时翻了脸!
他脸上抽搐了几下,咬牙切齿的冷笑:“我看中的女人贺四偏要动,真以为他们贺家没人动得了吗?”
底下跪着正神游天外,琢磨太监娶了老婆怎样过夫妻生活的连将军,被这声冷笑给惊得立刻浑身抖三抖,鸡皮疙瘩都吓出来了!
他唰地收起猥琐的表情,义愤填膺的大声附和:“对!贺家小子太过份了!竟敢勾引汪大人的女人,他娘的不想活了!”
汪直阴恻恻的转头看他:
“贺家大夫人可是有三品诰命在身,你敢骂她?胆子也不小了。”
说得连将军头上冷汗都下来了!
“是!是!卑职错了!”
“本官身边的人,说话行事都要注意分寸,不要被人拿住把柄。”
汪直慢慢的把玩着手里的玛瑙手链,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忽然他淡然一笑,身体懒洋洋的往后一靠,抬手点了点连将军:
“你来。本官要修书一封,还有几句话,你让人快马加鞭赶上他们,务必亲口告知杜侍卫。还有记住,一定要当着贺四的面儿说。”
连将军心里暗暗叫苦不迭。
完了!看汪大人阴险的表情就知道,这件差事办完,汪大人会不会给什么好处还是一说,然而他连祖安一定会被贺将军府的四公子记恨上的!
他忐忑不安的过来听完任务,顿时苦了脸呲牙咧嘴起来:“汪大人,能不能换个人去?卑职这两日,不巧犯了头风……”
汪直面无表情:“别说头风,就是羊癫疯,你也得去给这个事给办了!”
“否则,”他褐色的眼珠子转过来:“你就不用跟我们回去了,先往漠北边关给本官守城个十年罢!”
好狠!
一想到在漠北那地方呆十年,连将军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欲哭无泪:汪公公这是赤裸裸的胁迫啊!不带这样的,我好歹也是才下了战场的!
“卑职,遵命。”
有气无力的倒霉蛋连将军,硬生生咽下了一口老血,悲愤的答应了。
……
贺存瑁说到做到,果然在抵达的第一个驿站给杜青歌弄了匹马,是匹性情温和的大青马,居然还是纯血蒙古种!
关键还没花一文钱。这就很厉害了!
杜青歌一路上百般打听,贺存瑁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最后被她缠的烦了,贺存瑁这才微微吐露了一句:“凑巧而已,那驿站的官儿,之前是贺家军出来的。”
杜青歌恍然大悟。要不怎么说,人在江湖混,还得有了关系才好办事呢!
这天刚来到一个叫饶安县的驿站安顿下来,忽然驿站的人进来说,外面有客人来找。
二人都很纳闷。这种地方,会是谁呢?
不多时,只见一个头戴毡帽,身披一袭长袍,打扮的僧不僧、道不道的七尺大汉,满脸憋屈的走进来,站在那里胡乱施了一礼道:“在下连祖安,见过贺将军,杜侍卫!”
“连将军?”
杜青歌吃了一惊:“怎么是你?”她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问道:“难道是你偷东西,被汪大人发现赶出来了?”
连将军听了,连憋屈都忘了,顿时气得吹起小胡子来:
“像我这样忠心耿耿,死心塌地,毫不爱财的人,怎么可能?!”
杜青歌撇嘴。切!你要不爱财,那天底下就没爱财的人了!
连祖安说罢趁势将信一递,板起脸学着汪直的神态说道:“汪大人命我带几句话给杜侍卫——”
“算算日子,你这个月的月事又该来了罢?路上少骑马多坐车,不行就休息一下,记住,有什么事直接报我汪直的名字。你是我的人,自然有我汪直护着。”
说完,七尺糙汉的大饼脸已经变成了一块红抹布,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