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东方云无话,独孤芸冷静的分析道:“你别忘了,你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以他们的狠毒,以这里牵扯的巨大利益,还有他们刚才毫不留情的要干掉你,你以为咱们有可能顺利回长安吗?他们除了在刘家镇和驿站,这一路上,别的地方恐怕也有布局,回长安?哼,不知得有多少人会在路上等着杀咱们呢,兴许不知道在哪里就回冒出一伙人伏击咱们,回京的路怕是凶多吉少。”
东方云盯着前方的夜空,平静的问:“你说的有理,那你的意思呢?”
独孤芸没有回答东方云的问题,而是顺着自己刚才的话继续说:“就算你能回到长安?难道他们的手够不到长安?他们就不会在长安安排杀手?难道他们在长安不敢对你动手?他们有本事干掉当朝驸马和公主,事后还不被人怀疑,这等的手段和势力,灭你的口会比杀驸马和公主更难、风险更大吗?你想找机会出手,那我问你,你知道你的对手是谁吗?你对谁出手?用什么手段弄掉这群蛀虫?你该不会想写个奏折直接呈递给天子吧,天子看了奏折,恐怕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些你怎么知道的?你的真凭实据呢?你想跟他们鱼死网破?那你的真实身份和秘密能保住?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五,那是蠢货才干的事。”
独孤芸的分析,也正是东方云的顾虑,他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把事情闹大,搞的朝野震动,惊动天子,让皇帝收拾他们了。”
这其实是现在唯一可以破局的办法了,但是一旦做了就是破釜沉舟鱼死网破,不仅跟那幕后之人再无合作的可能,而且等于树一强敌,自己前两天还在想如何能与其携手合作,结果今日就成了这个样子,盟友没找到,敌人倒是多了一个,情势转变之快令他自己都觉得意外,心中感叹世事无常啊。但就现在的情势来说,除了这个办法,眼下他还真想不出好的破局的办法了。
独孤芸看出了东方云的顾虑,不过她没有一味的bi迫他往前,而是以退为进:“要不要先停下来想一想,别到了刘家镇,你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办。”
东方云又叹了口气,“刘家镇还是要去的,有个人必须找到问一问,有些事必须搞清楚。”有些事不搞清楚,决定是不好下的。
独孤芸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只冷冷的回了一句:“如果你想去找黄疯子或刘煌的话,你十有八九会失望的,如果你是渔夫,钓上鱼后,还会将鱼钩挂在鱼嘴里吗?”
东方云心里一沉,他不得不承认,独孤芸的话虽不好听,却是事实。
在东方云等人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时,昭陵料场旁,气急败坏的薛承狼狈而颓废的坐在一块石头上,而姗姗来迟的窦怀悊小心的陪站在一旁,动作拘谨,一声不敢出。
过了良久,薛承抬头瞄了眼窦怀悊,眼神中透着阴寒冰冷,微漏杀意,窦怀悊看了竟无端打了个冷颤。
薛承不屑的撇了撇嘴,低声嘟囔了一句:“废物。”
窦怀悊分明听到了这句,却不敢言声,继续小心的陪在一旁。
又过了片刻,薛承再度开口:“去,把那帮废物都叫过来。”
不多时,薛五、陈三、刘景等人都慢悠悠的蹭了过来,薛承扫视一圈,发现这些人都极其狼狈,薛五的衣服也不知是羊角顶的还是木石刮的,开了好几个口子,陈三浑身上下都是黑的,如同刚从窑里出来的黑炭,刘景更惨,左边裤子只剩下一半,右手始终放在屁股后面,不知屁股是不是被羊角顶出了洞。
这几个人虽然狼狈,但他们深知放跑了人干系重大,一个个低头虾腰,一动不动,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喘,如同刚过门的小媳妇。
薛承的目光先停留薛五身上:“老五,我让你安排四个机灵的伪装成人质,趁他不备好偷袭,你是给我安排了四个笨蛋吗?那四个蠢货在哪?”
薛五先是忌惮的瞄了眼薛承,随即小心的回道:“我挑的是我手下最机灵身手最好的,可那人身手也太好了,不是我们不卖力,是他太狡猾了。”
薛承冷笑又问:“真正的人质呢,让你藏哪了?还在不在?”
“羊圈。”薛五一拍脑门:“哎呀,我这就去派人看看。”
薛承毫无征兆的突然暴起,飞起一脚踹翻了薛五:“废物,笨蛋,还去看个屁,早跑了。”
薛五被踹的猛咳了几声,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脸色惨白的解释:“早跑了,不可能,我……”
“还不可能,你瞎吗?蠢货,没看到那些羊吗?那些羊是哪来的?”薛承指着羊圈的方向,大声怒吼。
“是……是羊圈……的羊?”薛五这才意识到,对方既然能将羊圈的羊都赶出来,说明已经到了羊圈,而且干掉了自己留下看守的四名士兵。
薛承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几处三个字:“火羊阵。”经过一番发泄,他已恢复了冷静,那个冷酷让窦怀悊等人胆寒的薛承又回来了:“好手段,好计谋,是我轻敌了,小看了你,你这书生一点都不文弱。”
思忖片刻后,薛承开始分派任务,他第一个看向薛五:“站起来,人是从你手里跑的,给你一个机会,将功赎罪,你带二十人,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沿驿路追吗?要不要多分几个小队?他们会不会走小路?”薛五小心问道。
薛承想也不想的说:“他们也可能走小路,但最大的可能还是走驿路,驿路平坦好走,夜路难行,他们要想最快的逃到安全的地方,最好的选择还是走驿路。你就沿驿路追吧。”
薛五正要领命,薛承冷笑:“要是没抓到人,你就别回来了。”
薛五听了浑身一颤,脸色更白了,拱起的手忍不住连抖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