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何方三抱怨完,刘六斤含笑点头:“老何呀,你只说对了一半,咱俩没起来,不光是上面没人,更是因为咱俩只会听令办事,只会给人家跑腿,不会揣摩上官的意图,解决不了上头大人物的烦恼。”
何方三听的入神,没搭话,刘六斤突然提高了调门:“老何,现在咱们的机会来了。”他目光灼灼,面露兴奋之色,之前的疲态一扫而空:“只要抓住这次的机会,以后别说什么狗屁的郎将中郎将,什么右将军,就连大将军都有咱们的份。”
何方三一听也兴奋的不行,双眼放光:“我之前也琢磨过,这次的案子确实是咱们的机会,但老刘你这么一说,这案子是咱哥们的登云梯,兄弟我脑子木,你给提点提点。”
刘六斤示意何方三凑过来,像讲述秘密一样小心的说:“这几天,我一直跟杜将军审案,他问话时,我每句都听的很仔细,偷偷记下来,回头慢慢琢磨,几天揣摩下来,终于让我想明白了,他话里话外,都在把案子往魏王那边引。”
“魏王,魏王……”何方三重复着,似乎在掂量这里面的份量。
刘六斤自信满满的说:“我已经想通透了,杜荷要的,并不是什么铁证如山,只要认定杀手跟魏王有关系就成,剩下的……剩下的,就不需要我们这些小人物操心了。”
何方三一脸的关切和惊讶,又往刘六斤眼前凑了凑:“这你
都能揣摩出来,他是怎么说的?你给咱说说。”
刘六斤不屑的撇了撇何方三:“你傻呀,这种事谁能明着说吗?你想想,杜将军是谁的人?是谁把他推上这个位子的?”
“自然是太子的人了,这谁不知道?这次就是太子把他弄上来的。”何方三答道。
刘六斤又说:“对,就是太子,太子跟魏王怎么回事,还用我告诉你吗?”
何方三点头:“魏王这两年可抢了太子不少风头。”
刘六斤说:“何止抢风头啊,简直盖过了太子呀,有人说魏王将来会取而代之,你说说,太子最恨谁?当然是魏王了。洪州的案子疑点很多,都说王君范是冤枉的,王君范跟汉王走得近,你说普通人谁敢整治堂堂上州刺史?”
何方三点头:“这个我也有耳闻,听说魏王是想搞掉王君范背后的汉王李元昌,去掉太子的左膀右臂。”
刘六斤一副你总算开窍了的表情:“对,洪州的事,十有八九是魏王做的局。陈有方跟着魏太师去洪州,调查真相,你想想,现在谁最希望陈有方出事?”
“自然是魏王了。”何方三答道。
刘六斤一拍手:“对呀,杜将军现在被太子举荐为凌云台右将军,负责查这个案子,你想想,太子会希望这个案子怎么样?”
“自然是坐实魏王杀了陈有方销毁证据。”何方三答。
刘六斤说:“对,所以这件案子办起来,要懂政治,懂朝局,
懂得拿捏皇子们的心思,会办案子还是次要的。跟着杜将军,咱们以后就算靠上太子了。”
何方三笑呵呵的恭维了一句:“老刘,还是你见识透彻,没说的,咱俩还是以你为主,我听你的,咱们老兄弟齐心合力,把这个案子办下来,拼一场大富贵。不过刚才你说的,都只能算是推测,算不得证据,没证据,案子就坐不实。”
“推测怎么了,只有推测明白这些人的心思,才知道该怎么办,皇上交代办事也没有都说透彻明白的,你以为那些宰相们高高在上的风光?他们也是每天都要猜皇上想什么要干什么,揣度着圣意办事的。我跟着杜荷审了几天,他的心思,这都我反复琢磨透了,都是从他的话里一点点挖出来的。所以,咱们就应该按照他的意思办。”
见何方三一脸的不解,刘六斤说:“现在说回案子具体怎么办,陈有方是什么人,江南道御史,跟着魏征到洪州查案,堂堂御史钦差,为什么回京要偷偷摸摸的?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从南边和东边进城?为什么要绕远走西边,乔装打扮混在胡商队里进城?他隐藏的这么好,为什么还被发现,被杀了,还有,人家抢他包裹干什么?抢完了还要烧,这说明什么?”提出一系列问题,刘六斤自问自答:“这说明他知道有人杀他,为什么有人要杀他,因为他从洪州带回了关键的证据,
什么证据,肯定是魏征在洪州查出了什么,不敢随便用驿传发回长安,所以才让陈有方送回来。”
何方三听的入了迷,见刘六斤停下不说了,一脸讨好的催促:“老刘,还是你能琢磨,兄弟我佩服你,你接着说,别卖关子了。”
刘六斤一脸得意:“有些事不琢磨不行啊,不琢磨咱们就永远都是小人物,永远都得听人家调遣跑腿,咱们一辈子都没翻身的机会。咱俩如今多少也算是个芝麻小官了,要想接着往上爬,就得多研究这些官老爷们的道道,可不能错会了上头大人物的意了。”
何方三点头:“这话在理,老刘你接着说,陈有方带回的是什么证据。”
“带回什么证据不是关键。”刘六斤高深莫测的一笑:“关键是这证据非常重要,否则堂堂朝廷钦差,也不必藏头露尾,也不会招来杀身之祸了。我敢保证,这证据一旦呈上去,就会震动朝野,魏王就很可能会倒台,所以这证据后面牵扯的是太子跟魏王的较劲,这是大位之争,决定了将来谁是天子谁是逆贼,杜荷是太子的心腹,自然早看透了这点,他这次,就是要找到杀害陈有方的凶手跟魏王的关系,给魏王倒台添一把火。”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咱们给太子办事,给魏王罗织点罪名?这可是天大的事,搞得不好要杀头的,甚至要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老刘你可真敢想。
”何方三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