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花又对着地上小厮冷哼一声后,转身躲到一处暗角,暗中注视。
另几个小厮,见银花走开,手下越发大胆,对着昏迷的川禾上下其手。
“哼,这贱人,攀了高枝,就忘了咱们哥几个!臭婊子,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你废什么话!你不着急,就排最后!这贱人从前惯会耍狐媚子,看得见吃不着!耍的人团团转!”说话的小厮将手伸进川禾腰间,乱扯着腰上矜带。
又一小厮,推搡着叫嚣道:“那怎么你第一个!川禾还收过我一只镯子!你起开!”
一个脸色发黑的小厮,斥喝:“都争什么!银花姑娘还在外头等着!反正干完就杀!在乎个屁先后,谁再吵,就呆在一旁看着!”
接着,黑脸小厮随手一指,“就按站着的顺序来,小五,二马,我,广山,福子。”他翻一个白眼,愤恨道:“下头只能一个个来,又不是别的地方也只能一个个!老子也看臭婊子不爽多日!小五,抓紧干活!”
叫小五的小厮,立马奸笑大露,不安分的两只手,一把掀起川禾的襦裙,其余几人则胡乱拉扯着川禾的衣带。
他们嘴中叫骂着,“臭婊子的衣服,真难脱!”
只眨眼间,听“噗嗤”一声,小五一大口血竟喷了他人一脸,随后死鱼一般,直挺挺倒在地上。
“啊!小五!”
“谁啊!”
“谁!滚出来!”
接着,又几声划破空气的“唰唰”响声,那黑脸小厮一瞧,又两个小厮倒下!
不约而同,胸口都插都一柄尾箭。
两个小厮吓得立马松开拖着川禾的手,飞奔到门口,争先恐后却一齐挤在门框。
结果,迎头撞上言愈与孟郁良。
言愈伸长脖子往里头一瞧,只见川禾衣裳凌乱,上面沾染鲜血,身边还倒着三个死人,立马明白过来。他对着其中一人,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撞。而另一个人,则被孟郁良一脚踹飞到墙角。
言愈跌撞奔到川禾身边,一脚踢开趴在她身边的死尸,见人衣服只是乱了些,脏了些,才长长舒口气。
他赶紧三两下将衣服拽平整、袖口拽下来、重新给衣襟打上结,又用桃红色的披风将人盖个结实。最后,狠狠剜一眼旁边插着箭羽的死尸。
接着,只听他闷声一叫,双目狠戾,已然拔下箭羽,冲到被撞翻在地的人身边,一言不发只拧住那小厮头发,“啪”一下就将箭羽插入脖颈间。
因瞬间遭受巨大压力,鲜血喷涌,赫然,他脸上被溅出一道长血痕。
孟郁良一愣,再一眨眼,另一个人,也以同样的死法,血溅当场。
言愈抹抹脸上血痕,血痕被蹭开,半张脸都沾着吓人的殷红。
杀完人后,言愈又回到江保宁身边,孟郁良见状,赶紧走过去帮忙。
待他们离开后,一个人影,从土地庙的窗棂处闪过。
“侯爷,您不是让我们把人交给庄府的人吗?又怎么要救她?”
张书意冷看旁边人一眼,那人立刻道:“小的多嘴了。”
程府,朝晖苑内。
千殷盯着面前的生业炉,两束火舌搅弄着,似在争斗,渐渐的,其中一束渐渐变小、浅,直至被另一束完全吞没。
只有定定看,才能隐约看到,那强大火束中,跳着另一束不甚相同的火舌。
“道长!道长!”言愈叫喊的声音传来。
千殷赶忙出去,从孟郁良手中接过川禾,转身进道所。
孟郁良一见道所,就想起昨日之事,愣看着千殷关上道所门。
直到这时,言愈才定然看自己满手满袖的鲜血,低着头,一滴眼泪带着血污从鼻尖滑落。
孟郁良见状,拉过他,“去洗一洗吧。”
“郁良哥哥,原来杀人比杀鸡还简单……以前,府中杀鸡我都会躲得远远的……我以为,我亲手杀的第一个人,会是灭门仇人。”
“害怕了?”
言愈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们该死!”
“一箭贯喉,谁教你的?”
“川禾姐姐……她担心我加入天镜司,武功不足会有危险,便教我这一招……”
孟郁良叹道:“那些人该死,但不该由你动手,一个人,若是手上沾了鲜血,就像开了荤的和尚。甚至会觉得,人命,不过如此。
川禾姐姐教你,是因你那时加入天镜司,必须学会自保。可现在,你要走文官仕途,必须干干净净,清白到底。”
言愈梗着脑袋,辩解道:“可他们要对川禾姐姐那样!我就是要杀他们!若不能手刃仇人,我大可不要走什么文官仕途!”
孟郁良正欲说话,外头萱萱和程培风等人,闻讯闯进朝晖苑。
程培风脸上似结一层冷风,疾声问:“郁良!人呢?”
“里头。”说完,拉着言愈离开人群。
萱萱听话后,立刻进旁边一间屋子,低声:“戎主,回来了。”
孟郁良带着言愈,本想说什么,但看着言愈快到自己肩膀,心下暗叹:言愈也不是寻常儿郎,他心中太多苦楚,又岂是自己能同感的;他就是怨恨自己,没能在家人需要时,手刃仇人,终有不甘,所以,再遇到同类事时,自然狠辣果断。
“好了,你自去洗洗,换一身干净衣裳,不然你川禾姐姐醒来,见到你这鬼模样,定然担心。”
言愈如何看不出孟郁良对自己态度的有转变,便问:“郁良哥哥,你觉得我杀他们做错了?”
孟郁良摇摇头,“是我错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纵使他为言愈好,也不应将自己想法,强加他人。
“好了,快去。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
言愈只点点头。
随后,孟郁良在程府七绕八绕,来到庄霏住处。
当时银花在暗角窥到孟郁良身影后,也不来及管土地庙里的人,慌慌张张便逃了回来,向庄霏细禀。
庄霏见到孟郁良后,不动声色,巧笑道:“孟公子?孟公子安好?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庄大小姐,倒也无事。在下今日外出时,恍惚间,见到您的丫头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所以,特前来看看。以防是在下,瞧花了眼。”
“孟公子,你称呼我庄大小姐未免不妥。我已嫁与尊长,还请公子,称呼我一声,尊长夫人。至于,你说得事,实是谬谈。银花今日一直呆在我身边,怎能出现在外头?”
孟郁良轻笑一声,“就当是孟某看走了眼。孟某来,只是好心提醒姑娘一句,那个人,不是你能动的。否则,哪天命丧黄泉,都来不及后悔。”
庄霏冷哼一声,“呵呵,我没做亏心事,孟公子这是以什么身份威胁我?”
孟郁良慢慢走到银花面前,冷眼上下扫一遍,倍觉恶心。
“我是好心,即使姑娘得不了尊长怜爱,也不要成为仇敌的好。我身为培风好友,自不愿看他,平白多几个政敌。”
庄霏看着孟郁良的背影,大骂:“什么东西!也敢爬到我面前吠叫!”又指着银花,“还有你!信誓旦旦,绝对能处理那贱人!这下倒好,孟郁良眼中,我就是始作俑者!”
“啊!”庄霏乱叫一通,“他这么认为,培风哥哥肯定也这么认为!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