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天上飞的,但没见过主动放飞的。
关于实验,实在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可以印证、可以亲历、可以创新,更有成就感。
这次的实验,让冯雁获得极大地满足感,原来自己也可以证明一件事!原来万物皆可创新发展!原来人类的进步正是不断实验的结果。
有了这次实验,冯雁再也不觉得有任何事可以难住自己!
一切皆有可能!
冯雁忽然发现,自己举手投足间有了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
一切皆在自己脚下,一切皆可俯视看之。
一个人骂你,你一天都不舒服,只能说明你境界不够。
当你站在十层楼顶,有一个人骂你,你还以为他在与你打招呼。
当你站在百层楼顶,不要说听,连看都看不见!
他对你的辱骂,根本入不了你的视野,因为你站的太高了。
当一个人境界足够高时,他可以一览众山小,他可以俯视世人、傲视群雄。
热气球冉冉升起不断向上攀爬,众人眼神中泛着迷离之色,一个个抬头观望。
“救命啊!快救救我……”
“冯兄,仆兰绳索未能解开!如何是好?”
“你们看!有人吊在气球下面了!”
……
纷杂的声音传来,冯雁抬头看去,只见仆兰一只手正拉着树梢顶端拼命摇晃着,而另一只手正探向热气球底部的长绳。同时,靠在树杈的段文正朝自己呐喊。
众人看到这个景象,皆大惊失色,纷纷叫喊不停。
冯雁浅笑一声,疾步走到放置兵器的地方取了一把弓箭出来,搭弓射箭,“嗖!”的一声,箭矢正好射中仆兰上方的绳索。
“啊……”仆兰嘶喊着向下掉落。
冯雁看准掉落的地方,一脚将布垫踢了过去。
布垫本是放在吊篮的,防止山羊跌落而亡,但这个工作是交给窦涛与蒋平的,二人可能忘记此事,待气球升起后才发现没有放置其中,而冯雁检查时只顾得看球囊及绳索,也将吊篮的事给忘记了。
……
天王苻坚处理完政事便直接骑马赶向学宫。一则想与冯雁再交谈一番,二则记挂飞行器之事,想亲自见证。
材料都送到了,究竟能不能飞上天空,这个疑问让苻坚一直记挂在心。
骑行至学宫门口,只见一名助教正往外走,助教本就是向苻坚汇报的,没想到竟在门口相遇!
“陛下,飞……飞起来了!”助教喘着粗气禀报道。
“那些材料真的做成……飞行器了?”苻坚惊问。
“正是!此刻已经离地三尺了!”
“快走!”苻坚没有下马,直接骑行而入。跟随的宫人从没见过苻坚如此急迫的赶路,急忙尾随跟去。
到了学宫练武场地,苻坚看着正在升起的气球惊讶不已,此时,一声尖利的呼救声传来,苻坚定眼看去,只见吊篮下面悬挂着一人,正拼命晃动身体不断呐喊着。
苻坚内心一惊,心想此人危矣!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根箭矢射向天空,箭矢正中绳索,“啪”的一声绳索断裂,天空之人急坠向地面,苻坚正暗自心惊,只见此人掉落地面后很快站起来了!再看向地面,只见掉落之处竟有一块软垫。
“冯兄好箭法!”
“没想到此人箭术如此精湛?”
“神技也!”
……众学子纷纷嚷道。
“好箭法!”苻坚也频频点头。
跟随身后的宫人纵是见识不凡,但也没见过此等景象,看着空中之物,个个瞠目结舌。
太常韦逞见学子掉落后并无大碍,不由长舒一口气,如果学子在学宫出事自己也难逃其责。正欲上前赞许一番,忽闻身后有马匹的气息,转头看去竟是天王驾到,急忙转身叩拜下去。
“哈哈,冯二此子箭术果然高超!韦太常,看来学宫之地确实能出奇才!”
听到苻坚的话语,太常韦逞谦恭地说道:
“此乃陛下开设学宫之功,亦是我朝之祥瑞!”
“好!祥瑞二字甚好!”苻坚大乐。
此时的练武场地一片欢腾,能见到此种奇景让众学子颇感兴奋,尤其参与其中的学子更是欢呼雀跃。而学宫博士及助教等人难言心中激动之情,个个脸色红润交口称赞不停。
冯雅上下打量了一下仆兰正欲开口询问,只听仆兰哭喊道:
“我……我还活着吗?”
仆兰如鬼门关走了一遭,整个人吓得不轻。正恍惚间,身边突然涌来众多学子。
“仆兰兄,你可是上天之第一人,我等甚是羡慕,有何感受?”
“对呀,仆兰兄给我等讲解一二,究竟是何感受?”
“仆兰兄,身在天空与地面有何不同?”
“仆兰兄……”
见众人簇拥着自己,仆兰深吸几口气逐渐平静下来。平时在学宫,仆兰只是个不入流的路人丙,连路人甲都不够格,从未享受过这般簇拥的感觉!
“呼……”仆兰长吐一口气,扬眉自得道:
“要说天上呢,与地面真是不同!身不由己来回游荡,有种无依无靠之感,又觉身轻如燕,似乎能腾空而去……”
此刻段文也从树上爬了下来,见仆兰被众人围住不停追问,急忙跻身进去高喊道:
“各位,身处空中确实不同……”
“让开!”
“躲一边去!”
众学子一脸嫌弃地将段文推出了人群,段文一脸沮丧地看了看悬浮于空中的热气球,似乎想到什么,急忙奔向冯雁。
“冯兄,能否再……再飞一次?”
冯雁低下头看着段文,正想一巴掌将此人扇开,只听太常韦逞高声喊道:
“冯二,快过来!”
冯雁扭头看去,只见韦逞正在招手,而身旁站着一众人等,为首之人赫然正是天王苻坚。
走到近前,冯雁深施一礼。
“真乃奇迹也!冯二,随本王来。”
苻坚下了马,一把拉住冯雁的手直接走向学宫内堂。
一路上,冯雁惊讶地看着苻坚,小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行至内堂,苻坚拉着冯雁坐了下来。
太常韦逞跟随而至正欲陪坐,哪知苻坚摆了摆手,韦逞一愣,遂及返身而出。
“冯二,能否告之本王你的过往?”苻坚一脸探究地问向冯雁。
冯雁暗叹一声,心想再多讲几次,恐怕自己也要当真了。
有时候同一个谎言说多了,便是真理。
“陛下,想必尊父吕婆楼已经和您交谈过,为何还要询问?”
“细处,本王想听你所有之过往。”
冯雁默默点头,心想,先从幼儿园讲起吧。
“陛下,学生记得一岁之时衣食无忧,身边有丫鬟仆从,在一户殷实人家过得很是逍遥。三、四岁之时开始读书认字。八、九岁之时躲避战乱,途中被贼人所获,上山后沦为牧马之人。十四五岁时昏迷山间染上风寒,从此记忆消失大半。同年,在群山之中偶遇一位白胡子老头,颇有仙风道骨之感。老者教予学生诸多知识,后山寨遭军队攻打便脱离山寨而去……”
“那位老者去往了何处?”苻坚好奇问道。
“听闻去往南方,后入深山而不见其踪。”
“有无姓名?”
“只知道姓葛。”说到这,冯雁突然想起一事,记得那位老者与一位中年人说在长安西北一带的葛府,但西市或者雍门附近均无姓葛的人家,真是奇怪。
苻坚闻言大感惊奇,悠悠叹道:
“听闻一代忠臣介子曾追随晋文公,只因见不惯他人追逐名利而避入山中不愿出世,后晋文公引火焚山误将介子烧死。据民间传闻屡见介子显化人形救助百姓,不知道你当日所见可是其人?也有人言,小仙翁葛洪曾定居南越之罗浮山,后修道成仙后四处显化,出没于名山大川之中……”
苻坚的话语让冯雁暗自好笑,没想到历代帝
王都有一个成仙梦!
苻坚沉吟片刻继续问询:
“听学子们称呼飞行器为气球?为何能升空?”
“热气较之冷气轻,热气包裹于球囊,周围冷气便可将之拖起从而升空。”
“原来如此,从何处习得此学识?”
“白胡子老头。”
“策论中之军事思想甚为独特,从何处习得?”
“白胡子老头。”
“呵呵,佛学、经史、诗词歌赋皆是?”
“陛下英明!”冯雁坚定道。
“哈哈……看来你遇见之人定是神人!”
“小生不知,未曾见那个白胡子老头飞天遁地。”
“神人岂会随意显示神通?”
“有道理!”
苻坚微微摇头,心想再问下去还是白胡子老头,只好另作他问:
“冯二,如今我大秦国一统北地降服诸夷,政法清明、百姓丰乐,提倡礼治、德化,但南夷之地至今偏安域外,有何见解?”
冯雁闻言暗自惊讶,没想到这位君主如此高看自己,竟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恰恰是自己不方便讲的地方,提前剧透历史?会相信吗?是否骇人听闻?会不会把自己当怪物抓起来?
一连窜的问题在脑海浮现,冯雁当下便惊愣住了。
苻坚见冯雁低头不语,心想这个问题有些复杂,不应随便问人。
“攘外必先安内!”
冯雁一句话说出,苻坚也惊愣住了。短短六字其实饱含深意,对这位博学的君主来说并不难理解。
苻坚沉声问道:
“何出此言?”
冯雁想了想说道:
“小生曾与兄长吕光交谈时获此灵感,吕将军曾言两军对垒需打好根基,建立坚固的营寨以备不测,军武一事或败或胜,先立于不败之地方可进取。国事亦当如此,需打好根基、巩固统治方可对外征伐!”
“此言有理!意为此时征伐不妥?”
“正是,听闻行唐公苻洛居幽州谋反,国内尚不安定,如何对外征伐?”冯雁没想到这位君王现在就有一统晋国的想法了!思虑真够深远的。
“待平定叛乱之后呢?”
“不可!”
“为何?”
“晋国皆是汉人,为抵御外侵定齐心协力,秦国民族纷杂,小战则可,大战甚难。”冯雁此刻内心纠结,对晋国、对谢安、对京口、广陵之将士来说,秦国乃是敌国,自己与敌国君王对话,到底如何把握说话的分寸,实感艰难。但是对这位天王,作为拥有千年思维的“后世人”,不仅没有敌对的思想,甚至有些敬佩之情。相比晋国那个君主,苻坚要强上数倍。而且此人为人儒雅,性格温和,少有屠戮行为,每攻占一城从未有屠城的暴行。
冯雁认为,历史应该不会因为自己而改动,否则时空转变,历史混乱,实在不敢想象。
苻坚思索良久再次问道:
“以你之言,非三五年不可攻之?”
“非也,非十年不可攻之。”
闻言,苻坚一脸诧异,看着冯雁异常坚定的眼神,内心震荡不已。
平复了一下心境,苻坚也豪情道:
“十年?哈哈……晋国桓温曾言:“一个人若不能流芳百世,那就应该遗臭万年。”晋人尚且有此大志,我秦人岂能无志?本王多次言道,人生时日无多,男儿应珍惜光阴,志向远大,如不能在有生之年完成大业,岂不是徒留祸患给子孙后代?本王已四十有三,还有多少时日可虚度?”
“原来是这么想的!”冯雁默默点头,苻坚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对于一个志向远大的君主来说,如果条件允许,怎能抵御那丰功伟业的诱惑?换作自己,也想一统天下,威服四方。
看着华夏之地尽在脚下,一个强大的国家屹立东方,那是何等的豪情万丈!
“我靠!要是自己的魂魄跑到这位天王的身上,绝对也会一统天下,将隋唐盛世提早两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