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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阮小弟,大哥回来了!”
谢宏“嘭”地一声关闭防盗门,对着屋内大声嚷嚷, “阮小弟, 快快快!大哥买了西瓜回来!一起吃!”
连鞋都来不及换,谢宏满脸喜气洋洋, “阮小弟,你这次可是帮哥大忙了!”
时尚壹周刊的送餐订单引起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很多同层工作室也通过周铭联系上了他,签订了长期合作协议。
谢宏心知穆清野的名号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想到自己还在背后和阮十八私议猜测对方, 不免有些尴尬后悔。
“对了, 上次我给你说那话,哎呀,阮小弟,你可别听!”
“你和你那穆先生……”一边说, 谢宏抱着西瓜转头, 在嘴边吐出的字卡在嗓子眼, 不上不下。
一张怎么看怎么眼熟, 遍布影视综艺、代言广告位、还是随处可见的宣传海报上的精致俊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好像和早上片场看到的是同一张。
穆清野端坐在餐桌旁,单臂撑着下颌,指尖在木制方桌上有规律地轻轻敲击, 紧紧盯着厨房紧闭的推拉门。
听见大门口处传来的响动和谢宏的说话声, 他挑眉投来淡淡一瞥, 指尖停止敲击,微微松弛的肩颈再度紧绷。
厨房推拉门“哗——”的一声打开,围着可爱碎花边围裙的阮十八从门边探出一个脑袋, 手中还握着锅铲。
“……”谢宏差点没抱住怀里的西瓜。
这一幅小夫夫和和美美过日子的场景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感觉自己是只多余的土狗?!
稳定心神,谢宏扯出一个殷勤笑容,“没、没走啊。”
救命!
阮十八和他说穆清野要过来一趟拿东西,可没告诉他对方竟然整整在家里待了一整个下午,眼下到了饭点还没离开啊!
阮十八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厨房中红烧肉香气逸散,豆腐菠菜虾皮汤咕咕噜噜冒泡,素炒的生菜掐的全是嫩叶,凉拌蕨根粉微辣开胃。
谢宏闻到了丰盛晚餐的味道,“……你都没给我做那么好过!”
何止是没做那么好过?那根本是没怎么做过!
他还是阮十八的妖怪老乡呢,这两相对比差别也太大了,两人向来都是在饭店一起吃员工餐凑合的!怎么偏偏只有穆清野是这个待遇?
“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穆、呃……穆先生的事吧?”谢宏疑惑发问。
抱着西瓜再度进入厨房的阮十八背影一僵,慌张回身对谢宏连连摇头,慌不择言。
“没有、没有!”
“我什么都没做,真的!”
看上去更有鬼了,谢宏不禁露出诡异的打量目光。
禁不住上下扫视的阮十八同手同脚地躲进了厨房,试图避开这个令他手足无措的话题。
然而阮十八的身影一消失,穆清野气定神闲地淡淡开口,“他偷亲我。”
声音传入耳朵,谢宏呆滞。
穆清野换了个姿势,双手抱臂,扬起了下颌,“被我发现了。”
谢宏腿一软,踉跄几步,扶柱餐桌旁的座椅,顺势坐了下来,一脸悲壮不可置信。
“……我就知道阮小弟有问题!”谢宏悲声喃喃。
穆清野的心情似乎很好,搭翘的小腿微微晃动,丹凤眼慵懒半眯,朝着凑过来一副打倒苦水模样的谢宏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谢宏抵着手背神神秘秘,“我之前看到过阮小弟半夜捧着手机哭哭啼啼……”
谢宏抛给穆清野一个“你懂的”眼神。
这么一想,那肯定是穆清野不回阮小弟的信息,求爱中的妖怪情绪敏感,患得患失,在没人的地哭哭鼻子怎么了?
“阮小弟还老是问今天灿星怎么没订单了?明天灿星有没有订单?明天也没有,那后天呢?”
谢宏沉稳出卖妖怪老乡阮十八,“阮小弟一定是想找你约会!”
等等,不对。
“约会”这个词准确来说,是要用在两情相悦的小情侣之间的,似乎不太适用于穆清野和阮十八之间的情况。
“呃,也不一定是……”谢宏想要改口。
穆清野脸色一沉。
“是约会,是约会!”谢宏的话拐了个弯又饶了回来。
坐立不安,眼看着穆清野还在等着他继续将阮十八的事情抖索个一干二净,谢宏搜肠刮肚,硬生生连阮十八每天要喊穆清野名字多少遍都算出来了。
“我给你讲啊,他——”谢宏说上瘾了。
厨房的门推开,“嘎吱——”
“吃饭啦!吃饭啦!”阮十八端着碗筷利索分发。
先是为穆清野摆好了餐具,阮十八疑惑地看着谢宏投来的一言难尽目光和“果真如此”的连连叹息,迷茫不解。
“你的眼睛抽筋了吗?”阮十八小声问道,“它为什么一直眨?”
“……没什么。”谢宏收回了最后一丝提示,面无表情,“大概是抽筋了吧。”
作孽啊!
跨物种的恋爱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啊!
沉默餐桌之上,香喷喷的晚餐谢宏含泪吃了两大碗米饭。
如果阮十八没有在一旁使劲给穆清野夹菜,碗里的菜和肉都堆成了小山,谢宏心想,那他估计还吃得下第三碗。
“吃水果!清野,吃西瓜!”
晚餐后消食没多久,阮十八又捧着一盘西瓜切片过来,绕过谢宏并避开对方伸出来的手,将最大最红的一块递给了穆清野。
脆甜的西瓜稍微带点沙瓤,水分很足。
谢宏冷冷一笑,“没天理了啊,这可是我买的……”
穆清野从谢宏的面前抽出纸巾擦手,谢宏的抱怨声戛然而止。
不愿再呆在这种气氛中,猛啃三大块西瓜后,谢宏寻了个借口早早躲回了自己的卧室,门“嘭”的一声紧闭,还从里屋落了锁。
阮十八依然迷茫,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擦拭唇角的穆清野。
穆清野卸力倚靠在椅背上,小幅度低垂头,侧脸弧度柔和,难得露出些许放松慵懒之态,一只手轻轻搭在腹部,另一只手向兜里摸索。
摸出了一盒烟,抖出一根,捏在指尖。
细长的烟卷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若隐若现,穆清野的余光扫过埋头吐籽,唇边还站着点滴西瓜汁液的阮十八,抵在唇齿的舌尖动了动,咬紧泛痒的牙根,烟卷收了回去。
“我要走了。”许久,穆清野抬颌,冷声停顿,“现在。”
他呆在这里,根本是在浪费时间。
但……
下意识想到自己在阮十八床上沉静熟睡的小憩,穆清野不自在地轻咳嗓子,搭在腹上的指尖轻滑。
他很久、很久没有睡过如此安稳的一觉了。
“你偷亲我的事情。”
穆清野一副大度模样,懒洋洋看向阮十八,目光暗含浅淡施压,“我就不追究了。”
阮十八:“!”
阮十八试图第八百遍为自己辩解,“可是我没有……”
穆清野皱眉。
“……至少没亲到。”阮十八蔫了下去。
等穆先生离开了,他一定要把触手们全部捆起来,罚他们抄一百遍妖族手册,还要再写一千遍——“要做妖德满分的雄性触手才能找到老婆!”
似乎对阮十八的态度和语气很不满意,穆清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阮十八,而后缓缓弯腰,一只手撑在桌面上,靠近阮十八。
“你很失望?”
穆清野近距离直视阮十八,就像是他抓包阮十八偷亲现场那一刻,垂着长睫,微微挑眉,“没有亲到,你很失望?”
阮十八的脸爆红,像是呼吸不上来一般,急匆匆地拉开和穆清野之间的距离,连连后退。
“我、我去把东西整理一下!”
他走的飞快,几乎要跑起来,闪身到房间后又扒拉着门框侧出一半身子,根本不敢看穆清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我送你?”
“清野?”阮十八的声音压得很低。
穆清野不声不响,默认了阮十八的问话。
那件绣补好的西装外套最后上身被试了一次,穆清野肩宽腰细,在精致正装映衬下更衬得眉眼如画,高贵优雅。
盯着眉眼弯弯,心满意足满的溢出来的阮十八,穆清野忽地低声问道:“好看吗?”
阮十八毫不迟疑深深点头,他耗费了大量精力时间才补好的外套很适合穆清野,每一丝纹路都堪称完美。
衣服总有更华美高档的衣物。
穆清野总是配得上最好的。
“你穿什么都好看。”阮十八歪头,乖巧露出两颗小尖牙
话语认真又诚恳,穆清野垂眸看面前认真为他抚平衣领的阮十八,呼吸一滞。
尽管夏日的烈阳已经隐于黑夜云雾之中,但闷热仍未散去。
眼见穆清野似乎要直接套着外套出门,阮十八惊讶地阻止了对方,寻了个干净收纳袋将外套叠好,送穆清野出门。
那顶曾为他遮挡面部的棒球帽重新回到穆清野的头上,压低。
夜街到处都是饭后散步消食的人们,众人牵着手说笑,孩子们欢快洗脑,黑白边牧和乳黄金毛相互碰了碰鼻子,疯狂地摇着尾巴。
老居民区周边夜市热闹。
阮十八努力地为穆清野开路,护着身后的人,不让拥挤的人群碰触到对方的身体,他匆匆向后抓,握住了穆清野的手腕。
回头对穆清野笑,阮十八声调温软,“我好像你的保镖。”
他在保护穆先生。
希望对方平安健康,希望对方万事顺利。
不,阮十八并不仅仅像一个保镖。
穆清野将口罩拉高,垂眸心想。
保镖不会走在他的前方,也不会靠他如此近,更不会握着他的手腕,对不守礼节,蛮横冲撞他的陌生人认真索要道歉。
那更像什么呢?
穆清野几乎要被阮十八抱在怀里,眼前的Beta自己都被挤得满脸通红,还在紧张地护着他的后颈,将脱落的棒球帽抢回压低。
他的鼻尖撞在阮十八的锁骨窝,忽地翕动。
干净纯粹的清泉初露信息素气味驱散了杂味交织的浑浊,就像是他阖眼困倦侧身躺在阮十八的床上,被阮十八的信息素完全包裹,不自觉陷入了沉睡。
雨后池塘蛙叫,清晨幼鸟啼鸣。
疲倦紧绷的神经忽地松弛。
穆清野神色不明抬眼,他缓慢抬手,扶住了阮十八的腰,指节一点点扣紧,薄唇紧绷。
周铭之前不是提醒他……需要一个新的工作助理吗?
阮十八人不太聪明,但心细、勤快又热情,做得一手好饭菜,会补衣服会开电瓶车,对了,力气也很大,抱着他还敢从那么高往下跳。
阮十八喜欢他。阮十八很好闻,摸上去,也很好摸。阮十八想要挣很多钱,他正好有很多、很多的钱。
唯一的不便之处就是需要小心被偷亲,或者别的什么……穆清野的思绪一顿。
他掀起眼帘,鼻尖轻轻碰到阮十八扬起脖颈的喉结,一触即分。
阮十八觉得痒,咽了咽口水,腰间穆清野的手握的用力,有点痛,对方抵着他的胸膛似乎在发热,双眸幽幽燃着火点。
“阮十八。”
阮十八能听到穆清野冷声叫他的名字,他低头,便见穆清野长睫掩眸,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唇角,声音低沉涩哑。
“想不想换一份……离我再近一点的,工作?” .w21格格党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