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完澡张彩琴穿好睡衣刚从卫生间出来,就听见外面有人用力敲响了院儿门。
张彩琴连忙跑进了自己的房间,躲在妈妈跟张军卧室里的王笑天跑到院儿里问道:“谁呀?”
院儿外面传来孔庆祺怒气冲冲的声音:“红红,给姥爷开门!”
张军和孔艳艳闻声赶紧往院门口走,从里面打开锁把门儿拉开,只见一脸怒气的孔庆祺站在院儿门口,身后跟着耷拉着脸的谈爱竹。
孔庆祺迈步进来背手站在了当院儿,张军和孔艳艳见老爷子怒气勃发,孔艳艳小心翼翼的陪笑问道:“爸,您这是怎么啦?”
孔庆祺对她怒目而视:“你和张军俩人收拾收拾,搬我那儿去住吧。
把我和红红还有彩彩锁到这个院儿里,现在就搬。”
孔艳艳两口子一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他俩有些纳闷儿,昨天不是说好了吗,老爷子这怎么又变卦了?
谈爱竹开口解释:“艳艳、小军呀,你爸昨天没听清楚,这晚上到这会儿了都见不着俩孩子回家,他---,他不干啦。”
孔庆祺不耐烦地对谈爱竹说道:“你哪儿那么多话?闭嘴!”
回头对张军和孔艳艳说:“你们搬还是不搬?”
张军没法儿开口,孔艳艳用商量的语气对父亲说:“爸,您听我给您说啊---”
孔庆祺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不搬是吧?
那也行,红红、彩彩,收拾东西跟姥爷回家。
这都是什么年月了,关禁闭那一套吃不开了。
你们不知道吗?我最见不行的就是这个。”
张军和孔艳艳一下都不说话了,他俩脸上的神情很复杂。
谈爱竹站出来给打圆场:“你爸是心疼孩子,他在家里已经给我们都排了班儿啦,孩子们回去二十个小时不离人,哪儿也不让俩人去,你们看这------”
张军、孔艳艳对视了一下,没有再提出反对,孔艳艳不高兴地扭头进了屋,张军陪着笑脸对孔庆祺说:“爸,您先进屋坐,抽个烟喝个水,我们给俩孩子收拾一下东西。”
孔庆祺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对张军说道:“有什么可收拾的,我这就带两个孩子回去了。”
说完老爷子一伸手:“你们俩过来,跟我回二十八号院儿。”
就这样,王笑天和张彩琴被姥爷孔庆祺硬生生的带了回去,改成了监视居住。
姥爷一句责备两个人的话都没说,但是从带他俩回来之后就没跟王笑天说过话。
对张彩琴还好点儿,到了饭点儿还上桌招呼她吃饭,至于王笑天,老爷子根本不搭理他。
王笑天知道姥爷这次对他也是真生气了,乖乖的待在家里一步也不敢往外迈,很主动地给姥爷打下手帮着做活儿,闲下来时在外屋的炕桌上摆开书本,装模作样温习功课。
这天姥爷有事出门了,王笑天想起来张彩琴昨天跟他嘀咕,那天晚上姥爷说的话里提到,现在社会不一样了,那一套行不通了什么的是话里有话,妈妈和爸爸当时就不再坚持,同意姥爷带他俩回来,可姥爷的这番话里,到底包含着什么意思呢?
王笑天也觉得姥爷话里有话,而且这里面好像和妈妈、张军都有关系,他也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另外他还想弄明白一件事,他不是真的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这种骗小孩子的话鬼才信,上一世他就想搞明白,还直接问过妈妈,妈妈回答的很干脆,你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今天趁着姥爷不在家,王笑天就又缠住了姥姥,他的理由冠冕堂皇,他跟姥姥说:“姥姥,那天姥爷说‘那一套行不通了’之类的话是什么意思呀?”
这几天张彩琴也在心里一直琢磨姥爷这番话是个啥意思,她觉得是不是他爸爸有什么对不住姥爷的地方,这几天心里别扭的厉害,很担心由于这个影响到她和王笑天的关系。
可是她自己开口向姥姥打听显然不合适,这时王笑天跟姥姥开了口,张彩琴连忙乖巧地挨着姥姥坐在炕上,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姥姥,露出关心问询的神色。
姥姥放下手里的针线,思忖了一下说道:“你们都大了,有些事也该和你们说说了。
尤其彩彩现在进了这个门儿,别在心里堵上什么疙瘩,那我就给你们说说姥爷的事吧。”
随着谈爱竹的讲述,一段有关姥爷孔庆祺那些年的那些事儿,展现在王笑天和张彩琴眼前,听起来颇有些传奇的色彩。
姥爷孔庆祺生于1919年三月初六,是山西省潞安府长治县人,在家里行二,有兄弟姐妹六人。
他九岁起跟着自己的舅舅学习镶牙手艺,十五岁出徒,十九岁就开始带徒弟了。
孔庆祺没有文化,但是心灵手巧爱钻研,二十岁上就去了太原城自己单干。
他的手艺好、人勤快、性情豪爽爱交朋友,一年之后租了个门脸儿房挂牌开起了镶牙所,生意很红火。
孔庆祺的脑子灵活,看到照相馆买卖不错,就想把照相的手艺也学会了,因为他的门脸儿房地方大,可以隔出一块来,镶牙、照相一块儿干。
学照相就得找会的人学艺,在孔庆祺结交的朋友里面就有一个这样的人,大名在这里就略过不提了,我们称他为赵先生吧。
赵先生三十来岁,自己经营着一家照相馆,与孔庆祺算是长治老乡,两个人私交很好。
孔庆祺跟赵先生提出来想跟他学照相,赵先生很爽快的答应了,这样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
赵先生没有家眷,只有个年龄与孔庆祺相仿的小徒弟帮着在店里照应,孔庆祺有空就往他店里跑,用了半年多的时间把照相也学会了。
他把租的门脸儿房改造了一番,照相馆、镶牙馆就一块儿干上了。
因为镶牙的手艺好,当时侵占太原城的RB鬼子的一个翻译官找孔庆祺看过牙,镶的牙让他很满意,一来二往总往镶牙馆跑,孔庆祺哪敢得罪他,表面上跟着个翻译官也处成了朋友。
有一天这个翻译官带来了个四十来岁的老鬼子,让孔庆祺给这个鬼子弄弄牙。
孔庆祺小老百姓一个,招惹不起这些畜生,没办法就给鬼子把牙镶了。
要说孔庆祺的技术是真的精湛,老鬼子戴上假牙适应了几天后大为高兴,这手艺可比他们那破岛国的什么大医院高多了。
于是老鬼子就让翻译官来请孔庆祺,说要设宴招待他表示感谢。
这种宴请不是啥好事,孔庆祺从心里对小鬼子也很厌恶反感,但孔庆祺不能不去,那样会招来麻烦,所以他只得硬着头皮去赴宴。
果然,宴席一开始就来事儿了。
那老鬼子是个什么队长,有好几个鬼子在作陪,还有几个伪军的大小队长也在坐。
这种场合孔庆祺不敢往下坐,想站着打个招呼就走,这下把老鬼子队长给惹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