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丽萍小心翼翼的推开护士值班室的屋门走进了屋里,只见护士长双手插在身上穿着的白大褂兜里站在门口,在她身后的地中央,站着两个面色严峻的成年男子。
护士长眼神复杂地看着薛丽萍说道:“姑娘,这二位是刑警队的,他们找你了解点儿情况。”
“这可是个孝顺姑娘,像她这样把病人伺候的周周到到的陪床家属,我在医院这么些年了也没见过几个,这孩子不可能做坏事儿,你们怕是弄错了吧?”护士长转过头来不太友善地对站在屋里的黄明玉、李国喜二人说道。
黄明玉缓和了一些神情对护士长点头说道:“我们也希望这样,那你看能不能借用一下你这间办公室,我们跟她聊几句话。”
护士长恍然说道:“哦---,那你们聊吧。
姑娘,警察问你什么,你知道的可都要跟人家说实话啊,唉---”
经过一脸茫然的薛丽萍身边时,护士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推开门走出了值班室,回手把屋门紧紧带住了。
黄明玉面色肃然地看向站在门口的薛丽萍,语气严峻地对她说道:“你是叫薛丽萍吧?”
薛丽萍紧张地用手指攥着衣角,有些迟疑地回答道:“是---,大爷,你---你们找我干啥呀?”
黄明玉今年已年近四十,干得又是刑警这份儿黑白颠倒超负荷透支身体的营生,从他有些黄黑干皱的面色上看,说他五十来岁也有人信,所以薛丽萍才称呼他为大爷。
李国喜看黄明玉皱了皱眉头,他忍住笑板起面孔对薛丽萍说道:“我们是河东分局刑警大队的,这是我的工作证你看一下,这位是我们黄大队长。”
薛丽萍谨慎地接过李国喜递过来的刑警证拿在手里,她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照片和文字,又把照片和李国喜本人对照了一番,才把工作证交还给了李国喜。
从薛丽萍的神态动作上,黄明玉发现薛丽萍是个很细心的姑娘,他随即也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刑警证递向薛丽萍:“这是我的工作证,你也好好看看。”
薛丽萍同样很认真地把工作证接在手里,将工作证上面的照片与黄明玉本人对照了一番之后,才放松了神情把工作证还给了黄明玉。
黄明玉把工作证揣回兜里,目光炯炯盯住薛丽萍的眼睛问道:“工作证你看过了,对我们的身份你没有怀疑吧?”
薛丽萍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疑惑地小声说道:“没有没有,你们---你们找我有啥事儿呀?”
黄明玉沉声对薛丽萍说道:“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们已经跟值班的医生护士了解过,胡艳兵也跟我们交代了,贾虎云晚上一直跟你在医院吧,现在他人去哪儿了?”
薛丽萍看着黄明玉愕然问道:“你们---你们是找他呀,他又干什么坏事了?”
黄明玉眉头一挑,立即追问道:“哦?你知道贾虎云在外面干的事儿?”
薛丽萍垂下眼帘幽幽说道:“他干过什么我不清楚,可是他跟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以前他就被警察抓走过,要是没干坏事,警察抓他干什么呀。
还有胡艳兵,前两年因为偷东西坐过监狱,他们俩老在一起相跟着,能干什么好事儿啊,猜也能猜得出来。”
李国喜有些着急,他唬着脸对薛丽萍说道:“黄大队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呐,贾老虎去哪儿了?”
薛丽萍连连摇头,惶恐地说道:“他去哪儿了我真不知道,下午我回家拿东西碰见他和胡艳兵了,他俩听说我妈住院了,就跟着我一块儿来了医院。
晚上七点来钟,贾虎云非要留在医院和我一块儿给我妈陪床,他让胡艳兵先走了。
这几天我妈住院,吃喝拉撒就我一个人照顾着,我也真是有点儿忙不过来,让贾虎云回去他也不走,反正多一个人搭把手我也能缓缓劲儿,就让他留下了。
晚上是贾虎云去外面给我和我妈买回来的饭菜,我俩弄着我妈吃了饭,又弄着我妈上厕所、给我妈洗脸啥的,大概十点来钟我妈睡着了。
我跟贾虎云坐在病房里说了一会儿话,贾虎云跟我说他去走廊里面抽根儿烟,就去病房外面了,我看暖壶里面没开水了,就去水房打了一壶开水,顺便洗了个脸。
刚回到病房没几分钟,护士就去病房叫我过来,说是护士长找我有事儿,我就跟着护士过来了。
我回病房时贾虎云不在病房里,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黄明玉思忖了一下对薛丽萍说道:“小薛,我只能向你透露一点,贾虎云和胡艳兵是一起性质严重的恶性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胡艳兵现在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我希望你对我们不要隐瞒任何与贾虎云有关的情况,一旦经我们证实你有对警方隐瞒贾虎云行踪去向的包庇行为,那么会对你追究刑事责任。
你的母亲现在离不开人照顾,如果你不对我们说实话,我们是可以立刻把你带回公安局进行审查的,你要想清楚啊。”
薛丽萍苍白的脸色泛起潮红,泪水朦胧了她双眼,她揪紧自己的衣服下摆用力摇着头对黄明玉说道:“大爷,我真不知道贾虎云去哪儿了。
我跟他没关系,他想和我处把子,今天送我这、明天送我那,可我觉得他这个人不着调,一直都没有答应他,他送我的东西我一件都没要过。
他要跟着我来医院,我也赶不走他,我跟你们说得全部都是真话。
你们不能带我去公安局啊,我要走了我妈谁来管呀。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说的话里要是有一个字儿是假的,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黄明玉看着泪水顺着腮边滚下、一脸焦虑凄苦之色的薛丽萍,他在脑海里迅速思考判断着能不能相信薛丽萍所说话。
从薛丽萍这个姑娘的穿着打扮来看,她的家境很一般。
都是参加工作的人了,可她身上穿的是工衣,脚上穿的也是单位发放的样式老旧、又笨又重的棕色翻毛皮鞋,这些全都是不用花一分钱的。
薛丽萍的长相算得上漂亮,就是身子单薄了一些,大概是营养跟不上和有些劳累了,她的皮肤显得过于苍白了一点,不太浓密的头发也缺少了些光泽。
她在一机厂上班,一机厂的工人工资是很高的,照胡艳兵说的,薛丽萍参加工作已经一年多了,这样算来她现在应该过了学徒期转为正式工了,月收入大概在六十块钱左右。
她们家只有她和她母亲两个人,就算她的母亲没有收入,靠着她每个月六十多块钱的工资,家里的日子也不应该过得这么紧巴。
看来是她母亲的身体不好,需要常年看病吃药,造成她的家庭负担比较重,所以才舍不得乱花一分钱。
照她自己刚才说的,贾老虎曾经多次想要送她东西。
不用问也能想得到,贾老虎长期伙同胡艳兵行窃偷东西,断不了常能获得赃款赃物,他的手里不缺钱。
贾老虎拿自己用不正当手段获取的钱财给薛丽萍买回来些穿的戴的送给她,然而薛丽萍没有收下过哪怕是一件贾老虎送给她的东西。
从薛丽萍朴素的穿戴上来看,她没有说假话。
医院的大夫都夸赞她是个孝顺姑娘,像这样一个孝顺老人、洁身自爱、不贪慕虚荣、心思还很细致女孩儿,是能够分得清是非好歹,懂得用正确的方式方法做人做事的,她所说的应该都是真话,她的话是可以相信的。
黄明玉并没有真打算把薛丽萍带回去,只不过是从语言上对她施加一些压力,这也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根据薛丽萍的言谈举止,黄明玉做出判断,薛丽萍所讲的情况是真实的。
如果薛丽萍没有撒谎,那么贾老虎跟薛丽萍说他出去抽根烟就是很正常的表现。
贾老虎没有理由欺骗薛丽萍,应该就是去抽烟了。
然而现在却出现了异常情况,楼道外面的那些人里没有贾老虎,这显然很不对劲儿。
刚才上来时对在病房区门外的走廊过道逗留着的那些人一个都没放过,全部仔仔细细审视观察过了,可以确定贾老虎不在这些人里面。
自己带人赶到鹿钢医院的时间是十一点左右,碰上薛丽萍从水房出来那会儿,自己看了一下医护台那里挂着的石英表,时间是十一点零四分。
按薛丽萍所讲,贾老虎说去抽烟走出病房之后,她就拎上暖壶端着洗脸盆去水房了。
打一壶开水加上洗个脸,薛丽萍又没有梳头化妆,有个五六分钟足够了。
也就是说自己带着刑警队的人来到医院上楼时,薛丽萍大概是刚进了水房,按照正常情况推断,这个时候贾老虎应该待在三楼过道那里,他连一根烟还没有抽完才对。
黄明玉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妙,一时之间他想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是现在必须当机立断做出下一步该怎么做的决断,时间耽误不得,黄明玉转头看向了薛丽萍,语气严峻地开口对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