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气,天黑得很快,宋晚月一个人走在黑漆漆的小路上,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手机发出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宋晚月走得太快,没注意到地面的一个凸起,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了,幸好在倒下的那一瞬间她紧紧抓住了周围的一棵大树,才阻止了下坠的势头。
娇嫩的手掌内侧蹭到了粗糙的树皮,很快就渗出了殷红的血迹,一阵阵刺痛从手上传来。宋晚月无暇顾及流血的手上,她已经听到了周围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有不少人在她周围。
“谁在那里。”宋晚月大着声音给自己壮胆,但是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她此刻并不冷静的内心。学校安保很好的,不可能混进来外来社会人员,现在已经这么晚了,还有谁在那里?
“哟,被发现了。”一个陌生的女声从她右侧传来,她话音刚落,就从其他各个方向慢慢出来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慢慢的把宋晚月的路堵住了。
宋晚月肯定,他们就是冲着她来的,可是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他们,连面都没见过。
她镇定的抱紧了怀里的书包,“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她不动声色的观察四周,这是一个拐角的小路,只能前进或者后退,而她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要想离开必定得过他们那一关。
“我们是谁不重要啊,重要的是你那个好妈妈,得罪我们了。”一个留着红头发的女生不由分说地将手电筒直接对准宋晚月的眼睛,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眼睛,以抵挡突如其来的强光。
另一个女生趁其不备,伸手抢过了她怀里的书包,用手一抖,好几本书啪哒啪哒地掉在地上,随手把书包往哪个角落一丢,阴笑着说,“你连教材费都交不起,这书怕是偷的吧。”
旁边的两个男生发出肆意的笑声,“毕竟啊,有个不要脸的妈妈。”
“你看现在,跟个哑巴似的,现在装哑巴,待会连哭都来不及。”
宋晚月死死抓住手上刚刚捡的一个石头,眼睛里各种情绪翻涌,她不能哭,哭了就是给了那些人嘲笑她的机会,她已经这样了,忍住眼泪是她唯一的自尊。
她哑着声音开口,“我不知道我和我妈妈做错了什么,但是如果你们欺人太甚,我就算只有一个人,拼死也会让你们不好受。”
她举起手里的石头,锋利的锐边已经被血染红了,在手机光的照耀下闪着妖异的光芒,她一步一步逼近离她最近的女生,她走的很慢,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你们最好一起上,不然只要我有一丝机会,我一定会毁了你们。”
在黑暗中,她竟然笑起来了,笑得没有感情,只是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丝弧度。离她最近的红头发女生被她的笑容惊到了,她后背冒着冷汗,色厉内荏地高声尖叫,“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威胁我!”
另一个女生脊背发凉,她抓紧旁边男生的衣袖,“要不我们就算了,我可不想破相,你看她手上那个石头好锋利。”
那个男生大概不想承认自己害怕了,他恶狠狠地说,“我就不信我们几个连个女的都搞不定。”
另一个板寸头男生也不想在其余两个人面前露怯,放着狠话,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把小刀,在黑暗中闪着寒光,“就凭她,还想威胁我们。做梦吧”
两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慢慢逼近站立不动的宋晚月,他们心里都有点打鼓,生怕眼前这个疯子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毕竟要是这个人逮着一个人使劲打,谁都受不了。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宋晚月抓着石头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一旦动了手,自己的学业就毁了,还有妈妈,妈妈唯一的工作也会丢了,她们将永无翻身之日。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要屈服他们嚣张的气焰,她也想像课本里写的那样,“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可是她还有妈妈,她不明白当古代那些大圣人遇到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办。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尊严,孰轻孰重?
她闭上眼睛,默默地给自己暗示,只要撑过去一会儿,就像以前一样,挨一顿打就好了,只有这样妈妈才能保住她的工作,她也有机会接着读书。
那几人见状,不由得大喜,嘲笑声不绝入耳,“我还以为有多能耐呢,原来也是个纸糊的。”
“敢吓老子,老子一定好好招待你。”
就像往常一样,一顿打换一段时间的宁静,你一定要撑下去,撑到读大学,你就再也不用忍受别人的暴力了,你也可以做一个普通人,和妈妈一起幸福的生活。
可是还是那么难受,她也不明白自己只是没有爸爸,妈妈靠自己的劳动辛苦的赚钱养家,她也很认真努力学习,与人为善,她们没偷没抢,行得端坐得正,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为什么从小到大总有人瞧不起她们,想要欺负她们。
月光被乌云遮挡,一切陷入黑暗,就如宋晚月此时的心情。
“这里这么热闹啊,看来我来的真是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划破了此刻的寂静,宋晚月浑身一僵,这个声音她很熟悉,她坐在纪珩旁边,每天都能听见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的源头望去,昏暗的路灯下站了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
红头发的女生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谁啊,装神弄鬼的,滚出来。”
陶青寒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慢慢走进几人的视野,“我听到这儿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你们这是怎么了吗?”宋晚月盯着她那张姣好的脸,好像是她的错觉,感觉陶青寒原本熟悉的笑容带着一丝不耐烦。
红头发女生瞬间就沉下脸了,忌惮地握住手上的手机,“我们教训一个不听话的人,这跟你没关系吧。”同行的几人都盯着陶青寒,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陶青寒扫了扫地上一片狼藉的课本,还有宋晚月手上带血的石头,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但是很快就挂上了熟悉的面具。
她走到宋晚月身边,做出了所有人都一个意想不到的动作,她温柔的把她手上的石头轻轻地取下来,放在自己书上掂量着,笑着说,“好像有点关系呢,毕竟她是我的朋友。”
宋晚月听到几人倒吸一口冷气,红头发女生还想再多说什么,被周围的人拉着才愤愤地闭上了嘴,
另一个女生讨好的开口,“我们不知道她是您的朋友,这绝对不是您想到那样,我们只是跟她开了个玩笑。”其余的两个男生忙不迭地点头,只有红头发女孩还怨恨地看着宋晚月,如果眼神能杀人,可能宋晚月就已经横尸现场了。
陶青寒满意的点点头,她一只手亲密的挽着宋晚月,在她的手搭上宋晚月肩膀的那一瞬间,宋晚月下意识地想闪开,只是没想到陶青寒的力气很大,她只感受到一股大力钳制着她,推动着她往前走。
宋晚月僵着身体,迫不得已跟着陶青寒的步伐,慢悠悠的穿过那四个人给她们让开的路。陶青寒的手很冷,即使才刚刚步入十月,她的手也依旧冰冷,不像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大火炉。
冰冷的手和炽热的肩膀的碰撞,造成了那一小块皮肤的酥酥麻麻,宋晚月从来没有和一个人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近到她整个人被陶青寒的手臂包围着,这是一个极有安全感的的姿势,可宋晚月感觉到的只有别扭。
“哦,对了,她的东西你们明天上午送过来吧。”陶青寒似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对着心有余悸的四人说道。
眼看红头发的女生就要发飙,另一个女孩连忙答应,“好的好的,我们明天一定送过来。”
四人目送着宋晚月和陶青寒二人离开,直到二人走远了,板寸头男生才恨恨地说,“是谁说的那个宋晚月只是个清洁工的女儿,很好欺负?”
“谁知道陶青寒罩着她,陶青寒这是怎么回事,这么荤素不忌,随便一个穷鬼她都能看上?”红头发女生不甘心的抱怨。
“行了行了,都这样了,宋晚月也不能得罪了,我们还是走吧,大晚上的这里也太瘆人了。”另一个女生巴不得马上走,她万万没想到,平日里看见陶青寒巴不得东躲西藏,能有多远跑多远的自己,竟然会被陶青寒给主动找上来。
一离开那几人的视线,宋晚月挣扎着摆脱陶青寒的钳制,这个距离对她来说还是太近了,陶青寒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前放大了无数倍,她很不习惯,更不习惯陶青寒用那种眼神看着她,让她很不舒服。
陶青寒微微眯了眯眼睛,也不说话,等着她开口。